第十四章 易容丸(第1 / 2页)
赵祯也笑了,只是这笑声中,隐隐含着一丝尴尬。
“可不是吗?听说仵作把面具一揭,哎哟哟……那个脸啊,全是烂的……”行刺一事的细微末节大多已在宫中传开,虽然当时我还在福宁宫养伤,却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有这么详细罢了。
想起上次出宫,易容失败的经历,我顿时对那几张以前只在武侠小说里才见到过的人皮面具来了兴趣,当时我曾发誓要找机会学习真正的易容术,可是后来一忙,就又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时再听她说起,心里就跟有只猫爪子在挠似的,恨不得这就跑到刑部去,把那几张面具提出来看看。
“最近怎么了,老是无精打采的?”近来无事,想起已有多日未见到范纯佑了,不禁有些想他,脱人带了口信,把他约了出来。“难道皇后娘娘的伤势还没有好?”
胡说什么呢?我现在不正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看着他那副惊骇的模样,我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哪能啊,娘娘要是有个什么,我还敢跑出来见你?”
受伤也有受伤的好处。
头顶着皇后的名分,安居于后宫,并不像外头的人想像的那样,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吃了就睡,睡醒再吃。宫廷琐碎之事多如牛毛,从各个节庆所需要经办的国宴、家宴的安排,到各个宫室每月的吃穿用度,再到每个宫人赏罚、月俸的发放,在名义上,这些都是皇后该管的事儿。好在刘太后对任何实际权力都有一份莫名其妙的独占欲,她借口说我年龄还小,还没有能耐全权管理庞大的后宫事宜,特意安排杨太妃与共同料理后宫诸事,可是并非理财出生的我,每月月末,面对着宫内庞大而数目繁多的花销,仍然感到极为头痛。这下好了,我为了护驾,被人在肩膀上扎了一个窟窿,总算是为自个换来了几天安宁、轻松的日子。
在福宁宫养伤的这段时日里,我与赵祯的感情简直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他简直就把我当成神仙一样给供了起来,凡事亲历亲为地那股殷勤劲儿啊,都让人不好意思说。摸了摸身子底下那床绣满了五爪金龙的云锦被褥,我不禁有些得意地想,自已这辈子总算是没白活,好歹也尝了一回“三千宠爱集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是个啥滋味,没什么好说的,就俩字——幸福!
这话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
记得有一天,我斜靠在床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坐在床边,正在替我剥葡萄皮的赵祯,问了一句:“官家,你觉得跟臣妾在一起,幸福吗?”
范纯佑想想也是,随即岔开了话题:“对了,上次我给你的那支烟花……不知你……放了没有……”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简直就跟蚊子叫没什么区别了。
赵祯朝我温柔地微笑,温柔地把葡萄喂进我的嘴里:“幸福,就像花儿一样。”
别看我俩在一边过得跟对神仙似的,逍遥又温馨,可是另一边的刘太后,却像吃了火药似的,整天拍桌子摔凳子,独自玩得不亦乐乎。令朝廷上下、禁中内外,都陪着她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就拿大内都知杨怀敏来说吧,他的品位在罗崇勋之上,也是刘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太监,由于我将乾元节的一切操办事宜都交给了他,所以行刺一事,自然得让他负上些责任。虽然还不至于说他主谋刺王杀驾,但一个监察不严,以至舞者之中混入刺客之罪是免不了了。
刘太后虽然是心里有气,却也没打算对他予以重罚,只着人下诏训斥了一顿便把事情搁下了,可如今却从刑部传来消息,在对那三名刺客进行身体检查的时候,仵作发现他们脖子以下的肤色好脸上的肤色不尽相同,用手一摸,这才知道他们的脸上竟然都戴着一张制作精良的人皮面具,揭开一看,不知为何,面具之下的脸庞竟然都已悉数腐烂,真实面目无人能辩。
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没了,不禁让刘太后大为光火,有意无意之间,竟又迁怒到了杨怀敏的身上,将他由大内都知贬为大内副都知,以谨效尤。
“啥?人皮面具?”在福宁宫享了大半个月清福的我,伤愈之后,很不情愿地让刘太后的一纸诏谕给催回了中宫。想起临走时,赵祯拉着我的手,俏皮地眨着眼睛:“大娘娘不让皇后住朕这福宁宫,那么朕就搬到中宫去,与皇后合住,不知皇后意下如何?”我忍不住抿嘴轻笑,打趣他道:“三宫六院之中,有哪一间的大门不是随时都为官家敞开的?难道官家要来,臣妾还敢不让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