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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都市言情 >记忆流年之父爱沉沉 > 第13章 父亲的内心 1

第13章 父亲的内心 1(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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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父亲是一家戏剧协会的负责人,他常带我去看戏。我对戏里的唱腔丝毫不感兴趣,倒是对武生们在台上的好身手佩服不已,学起散打和太极拳来。

母亲不无惋惜地对父亲说:“儿子天生不按常理出牌,说教只怕已无用途!”父亲苦笑道:“那我就当把铁锹,一天一小铲,尽量挖出他的闪光点,再用闪光点去填埋他的劣根吧!”

有一天,父亲发现无论他对我唠叨什么,我都用学到的英语回敬时,他很有些大喜大悟:“你小子是不是在用英语骂我呢?那好,你好好学英语,学到能随心所欲地讲,那样骂人才会痛快!”实际上,父亲看到了我对英语有兴趣,就骑着自行车带我到西湖边找老外聊天。我用所学的只言片语与老外们越聊越开心,越聊越过瘾,学习英语越来越带劲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最后我总会无一例外地朝父亲发脾气:你也站在对岸朝人家看了三个多小时,对不对?!父亲便在电话那边笑,不像是从前,会对我的发火,硬对硬地吵一架。我听见他遥远又陌生的笑声,常常会忍不住,将语气柔和下来,问那句千篇一律的结束语:爸爸,你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待着,就过来与我同住吧。

父亲这次竟是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不会打扰你吧。我笑,说,怎么会呢,我还希望你能过来帮我照顾小喜呢。

父亲就这样成了小喜的“爸爸”。小喜是我从朋友家里抱来的一条小狗,永远长不大的那种,父亲的鞋子,是它最合适的小床。父亲几乎没用多长的时间,就收买了小喜的心。他把它放在上衣的兜里,露出小巧可爱的头来,然后带它买菜、逛街,到公园里极较真儿地跟别的老头儿比谁家的狗狗好。即便是不允许带狗狗进入的超市里,他也会教小喜暂时屏气凝神地在衣兜里埋头待上一会儿,等进去了,看见没有售货员看着,便让小喜露出头来透透气,还不忘征求一下它的意见,问它喜欢吃什么尽管说,“爸爸”有的是钱。

我中午饭在单位吃,所以将父亲接来,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他。幸亏有了小喜,可以让我心里的歉疚,因此减淡;甚至晚饭时看到他只顾着与小喜自言自语,会稍稍地嫉妒。有一天当我看见他笨手笨脚地给小喜缝制一件衣服时,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爸爸,我小时候你可是连块花手绢都不知道给我买呢,你太宠小喜了。父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只是觉得小喜没个伴儿,一个人太寂寞了。我在这里多待一天,就替你多照顾它一天吧,它现在进步很快呢,都知道跟我对话了。

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和小喜对话的,他也不说,保守得像商业机密一样严密。问过两次之后,我便懒得去理了。我想慢慢老去的父亲,怎么竟越来越像个孩子,跟一个狗狗,都会有不可泄露的秘密?

父亲的内心

我是父亲生命的延续,相似的事物或者就是潜在此消彼长的竞争倾轧。童年对父亲的全然信赖和绝对权威感随着成长和视野的扩展逐渐暗淡,对耳提面命的顺从换成了不屑与抗拒。经过造化锻造和人生历练后不再与自己的渊源无隙融合,抵触和摩擦从潜移默化到强烈极端再细微到无声无息但无计消弭,有本质的因素,也因了生存背景、成长环境、价值观念以及莫名原因共同塑造的张扬个性的相轻、碰撞、冲突。骨肉亲情又是那般的深沉与强烈、坚韧与恒久。我爱我的父亲,不惜生命,只是那些各自故步自封的见解、认知角度和生活方式永远难以求同存异。

设想我的后人也必是这样,不由得身心一凛定格一刻,悲凉袭遍了全身,没有敬畏的存在是可怕的。自吹自擂的金刚不坏的所谓修为,又一次被精确地重创到练门。这次疼痛是有必要的,我认了。

很多旧事携着情绪幕幕浮现,他爽朗的笑声、严厉的斥骂和有力的拳脚,那时候,他蒸米饭给我吃,总骗我说那些黑糊的,是抹得蒜泥。这个犟老头,在这一瞬,理解和原谅了他所有的粗暴和武断,在岁月的流逝和生活的重压间,人都会积累一些辛酸、委屈、愤懑和失望的,都会自觉不自觉地转化和宣泄啊。而且,近年的父亲其实有了很大调整,是做了隐忍和避让的。他再也不会打我了,很少安排我干活,我有时要帮他,他都客气地婉拒,仿佛拒绝一份施舍,他自顾自的忙碌着,留下讪讪的我张着双手不知所措。不吸烟的他有时还会给我拿烟。那种客套和平淡,静心品味时,是亲情之外的疏远与苍凉,是难以平抑的苦楚与无奈。

再次认真地审视罗中立的油画《父亲》,凝视那些沧桑的沟壑、深邃的创伤和无解的忧患,看得心脏疼痛不已、脸上热泪纵横,擦干眼泪,悄悄地,第一次,穿过无限时空,向父亲伸出他此生都可能不知道的灵魂和解的手。虔敬、庄严地在心中为父亲签订一份单项而有效的谅解备忘录。父亲的日趋衰老和思绪的沉淀下,想必已部分的容纳既往并不断地正在容纳中,对我的桀骜、不孝和情绪化的无常渐渐释然了吧?

几个月后,我开始谈一场新的爱情。晚上下班后,男友有时在我的房子里待着,看到父亲,常常会觉得拘束。父亲看出我喜欢这个男友,便主动地对我说,爸爸还是回去吧,等你们谈好了,有了更大一点儿的房子,我再来陪你;现在的孩子谈恋爱,都喜欢独处,我一个老头子会破坏情趣的。我知道父亲这是在找借口,在小城里,他没有女儿,但有一大堆可以下棋的老友。但是在这里,除了小喜,还有我这个不太称职的女儿,他再找不到人来交谈。

父亲走的时候,没带走小喜。他甚至在跨出门的那一刻,连头都没有回。而小喜,却在父亲走后,不安分地叫来叫去,连饭都不肯好好地吃。父亲还是不舍,到家两天后便打来了电话。跟我絮叨完一大堆废话之后,他突然有点羞涩地恳求道:我能和小喜说说悄悄话吗?我一笑,随即将小喜抱到电话旁边来,将话筒对准了它。小喜在父亲的呼唤里,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它绕着电话转来转去,似乎想把父亲从电话里救出来。起初听不清父亲在说些什么,在小喜的前爪不老实地动了一下后,父亲的声音突然地大起来。我猜想定是小喜不小心按了“免提”,但父亲却不知道,依然在说着他不肯让我听见的悄悄话:小喜,你最爱最想的人是不是爸爸?如果是,就叫一声让我知道;不是的话,就叫两声。在父亲的声音里温顺下来的小喜,果然温柔地“汪”叫了一声。然后我听见父亲继续絮叨下去:小喜,将来等你嫁人了,不会忘了爸爸吧?如果爸爸有一天老得走不动了,你也不会烦我吧?要是你有苦处了,一定记得最先和爸爸说,知道吗?还有,你要找个好人嫁,不要像爸爸,脾气坏,连花手绢都不知道给女儿买,记住了吗?

我在小喜一连串的“汪汪”叫声里,突然地流出泪来。我老去的父亲,他给小喜的每一分爱,对小喜说过的每一句话,原来都是给他深爱的女儿的。

父爱是把铁锹

1964年9月10日,我出生在浙江杭州的一户普通人家。从小身材瘦小的我有一个和自己身体条件很不匹配的爱好—打架,还因此缝过13针,挨过处分,父亲为此帮我转过三次学。

很多情感就只能心照不宣,埋藏隐晦,特别是两个男人之间。刻意避讳矫情的男人,在灵魂深处最柔软的部位悸动了以后仍要装作麻木不仁、若无其事。

注目父亲生活的地方,离此四十公里吧,窗外天空时而阳光灿烂时而阴沉昏黄,落叶纷飞,景况寂寥。望了很久,他戴帽子不戴帽子的模样,我都清晰地看到了,年轻时代的和而今年老的父亲我都熟识他们,与他们朝夕相处,毫无知觉或以为理所当然地,甚至无耻地坦然享受着父亲的舐犊般呵护。他们的青春与迟暮是密不可分的生命过程,彼此之间反而形同陌路互不往来,如同千万个父亲一样,为了家庭的幸福安宁,不图回报、不计代价地为子女遮风挡雨,背负着艰辛与委屈,勇敢地,一路路、一辈辈,行进在风霜雪雨的命运路途上,千山万水,崎岖坎坷,但代代传承、络绎不绝。

父亲,上次一起喝酒吃的炒鸡你说味道好,我们再去吧?

如果我老了,你会不会烦我

父亲一个人在家,有了问题想不明白,就打电话给我。冬天的时候他问我,安安,你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也没有嗅觉和知觉?对于这样奇怪的问题,我知道不需要回答,只要回问他怎么突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就可以了。然后他的兴致便会突然地提上去,讲起他一个人逛街,看到沿着小城冬天都会发臭味的护城河旁,有一对情侣,竟是相依偎着坐了三个多小时,你说他们不觉得那儿臭也感觉不到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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