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媚夏日 2(第2 / 4页)
李五忙拾掇干净,提裤站起来,闺女拧亮矿灯,两人自然走在一起,朝那上坡的一条新掘成的巷道快速走去。
“你们这些大老爷们真够毒的!”接着说:“春桃、杏柳跟我走。”
“你们也别去了,闺女在那儿会救他的”。一个瘦矮子说。
“你说啥?你还是人吗?老高就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对,这时候也不能撒手不管,眼睁睁要看着人死哪?要是砸着你怎么办?……”
这些男人自惭形秽,悄没声地跟着妇女班长也一块救老高去了。
老高被抬送到医疗所。
老塘里,有的人伸腿蹬了他人的头,有的人翻身也哼呀。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听着他的骂声和木柱被压得断裂声。
“别动,别动。”还有人低声骂道:“****娘。”还有人打呼噜,反正没人起来。
“起来!日……”高山石的骂声突然止了。随即便是声嘶力竭的哭救声:
“娘呀,快救我呀,快救我呀,爹呀,娘呀,快救我呀……”高山石在烟雾中、煤炭堆积的溜子上被一块炮后残留的马棚,也叫伞沿,突然落下砸在腿上,倒在如锋似刃的炭块中,柳条冒被砸扁,掉在一边,矿灯在炭块旮旯亮着。老塘睡觉的人听到喊声,凭感觉知道出了事,还是没人动,还有人发愤地说:“叫他再骂,多嚎一会再说吧。”
“估计砸了腿。”
李五——身材中等,古铜色肌肤,剪发头,腰圆背阔,看上去就是一把干活的好手。年方二十五岁。因为救老高,对闺女比往日更有了好感,眉来眼去,干脆变成了微笑和甜丝丝的说语,甚至主动接触他,虽不在一个队组,但也只隔三十米厚的一个煤柱,闲暇之余这两个年轻人就偷偷地走在一起,熄灭矿灯,一人靠着一根煤帮柱,尽管看不见对方的面容表情,心与心早就交融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话语就像这川流不息的从煤山中挤出来的小河,在黑暗中清澈见底又叮咚作响,欢快中带着绵绵情意,谁也不会知道在这地壳深处,伸手不见五指的煤巷里还有一对恋人,两颗火热的心在黑古隆咚中、无声地撞击着生命的火花。
一次李五和A女推着一吨矿车卸煤,A女推着空车返回,李五去解手。在拐弯巷道靠着根柱腿蹲下,看见远处有灯光游来,她急忙把自己的矿灯熄灭。那灯光越来越近,晃着了她,正大解的李五畏怯地垂下头,不知对方是谁。原来是出来扛木梁的闺女看见是李五,他没有吭声,站在那里没有再往前走,自然把手中的矿灯也关了,在黑暗里为她站着岗,听着那沙沙的撒尿声,还放了个响屁。
“快,有人来了。”闺女突然说。
“唉呀,吓死我了你,你怎么不说话哪”?
“我……”
“这会儿该给咱说好话了。”有人幸灾乐祸。
“是的,叫狗日多嚎一会儿。”
一个人说着起来,弓着腰,把矿灯的光掬在手中,在灰腾腾的煤尘中影影浊浊,从回风巷留了出去,后边一个又一个人跟着。续闺女也想溜,又听见老高在工作面爹呀娘呀地、可怜巴巴地喊救命。心想:你平时少骂人、少打人,这时候还怕没人救你,现在可好,人家都留了。嗯!我是个参加工作一年的新工人,也想留,就是不敢。于是便朝他走过去。
老高满头大汗,惨嚎着说:“快,快救我,小续。”他眼泪汪汪地在布满煤粉的脸上滚落,哭的像个大花脸。这会儿你不骂小王八犊子了。闺女思忖,忙把压在他腿上的炭块掀翻,鲜血在那黑几几的破棉裤上洇出来,滴在炭块上,他不知道从哪来的劲,猛地背起老高走出溜子,脱离危险区,就急忙往外走。他又想起那次放顶,被老高一脚蹿到老塘里,骂道:“小王八犊子滚你娘的。”想到这,就想把他放下不管,可老高仍然在他的背上爹呀娘呀地哭嚎。还没走多远,他已经大汗淋淋,背不动他了,但还在坚持着走。
迎面来了灯光,听见急急的脚步碰撞炭块和女人说话声。原来是老塘里留出的人来到女子掘进队,把刚才发生的事当故事给她们讲,女子们听了又生气,又恼火,正在为架棚砍梁口的妇女班长李五停下手中的小斧,瞪着眼,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