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生一世 3(第3 / 4页)
“你喜欢文学?”有一次,他望着我手里的《简爱》问。
我点头,一边问他,你喜欢樱花?他“嗯”了一声说,樱花盛开的时候也是它凋谢的时候,虽然短暂,但不污不染。
那天,像往常一样,我坐在樱花树下的石矶上,一边打开书本,一边向来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他的影子。月光下,当简牵着那只亲爱的手走进林子,朝家里走去时,芬丁庄园里那充盈的幸福却丝毫儿不曾把我感染。我从石矶上站起来,踽踽往回走,心绪散落在身后浓郁的幕色里。
又是一个黄昏。我走在通向樱花树下的石铺小路上时,看见他已经在樱花树下了,正远远地望向我,眼神里掠过一丝儿惊喜。不等我走近,他问,上周末怎么没来?我说,和同学出去游玩了。这时,他像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这天,他没有理睬飘落的花雨,他说,他要倾听我的心曲。我也放下手里的小说,读他。
樱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樱花树下堆满我们的欢声笑语,一层又一层,漫过石矶,淹没了那棵樱花树。
他说,该走了。简简单单的别辞,连让我好好照顾自己的应景话也不舍得开口。若是再不能相见,我们以后怎样于彼此都是不相干的钝痛。而痛在我们心里,谁又知道他乡明月下的另一个人是瘦了,乏了,累了,还是伤心了呢。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有雨水落在舌尖,带着****的苦涩。
冷冷微风里烟水茫茫,夜雨蓦然转身的那刻,他的脚下长出一片浅草,水绿色柔软,一路蔓延。夜雨曾经说过,狐族有一种草,每当有人别离心伤时,那种草会随着离人的脚步一路生长,仿佛送别之人一路跟随。
他说过,那种草叫离草,情之深切时才能看到。夜雨,那一日,离草满园,长亭却不知何处,其实把酒言欢又如何,你的背影终究要在天涯消失,万水千山也会这样寂寥了。
爱如樱花
那天,我们相约来到樱花树下。我说,听,风吹树枝的沙沙声多像云的哭泣。他说,不,是两颗心在喁喁而谈。我说,我将被分配到一个偏远穷困的小城,而你则会留在大都市,将来或许要出国。他说,我的分配申请书志愿栏里填写的可是一个偏远穷困的小城哦。
我睁大双眼,望着他,无语泪先流。
到单位报道后,我们被分配在同一科室。那天,他对我说,离主任远点,他好像有点儿喜欢你。那天,我婉拒了主任的求爱,对他说,我们结婚吧。听了我的话,他眼睛里熠熠闪着光亮,一边朝我伸出双臂。我闭起眼睛,等他揽我入怀。一分钟,二分钟……突然,表针细碎的滴答声被他的一声叹息所淹没。当我睁开眼睛时,那张阴郁的脸差点把我吓晕过去,继而听到一个声音说,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等等吧。稍顿,这声音接着说,记住,我们结婚前,无论谁,都有追求你的权利。
这声音听起来很低,很弱,但它仿佛穿过巨型扩音器,猛然抛掷在我心壁上,撞出一个声音:他变心了吗?
是在大学校园里的樱花树下认识他的。
黄昏,当我陪简从干草村寄完了信往回走时,他来了。他走路的声音和那张看上去煞是严峻的脸,让我想起了寂静黄昏小径上的那匹让人浮想联翩的马,和马上那个神出鬼没的人——罗切斯特。
我抬头望向他时,他朝我微笑了一下。于是,我们认识了。
这是我们进入大学后的第一个春天的第一个周末。
这以后,每逢周末,黄昏,我都会来到那棵樱花树下,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