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缘分 1（第2 / 3页）

我想这世上大概人都是想控制些东西的，一个人也就罢了，可怕在于没有几个人不是这样的，于是你只得被人控制。轩竹想要控制的除了她的胭脂水粉外，排名首位的是号称江湖三剑客之一的欧阳山绿。如果人间有一见钟情话，那么轩竹对欧阳山绿便是。那是一个身穿一袭白袍的男人，他的剑能精巧地削落梨花，再毫发不损地把它戴到女人头上。这种招数对少女们简直是致命的。我常常看见轩竹在梨花深处对着飘落的花瓣发呆，她眼神里充满了温情。那时，我的心无比疼痛。

可是我不会削落梨花的精巧剑术，连摘梨子的姿势都很笨拙。我恳求师父除了教我撒除草剂的功夫之外，还能教点别的，尤其是剑术。师父表情却万般无奈，他说：“古皑，为师能教你的就这些了。”

这些让我在轩竹心里像是地平线，而欧阳山绿是这地平线上高耸的楼阁。

春暖花开时，欧阳山绿将要成亲，新娘子却是华山派掌门的千金——岳美丽，据说她的美貌能击落南飞的大雁，华山下村民一年四季总能吃到天上掉下来的飞禽。欧阳山绿使了一万次梨花剑法才将她征服，这一年，种植梨树的果农颗粒无收。

江湖中人都觉得山绿与美丽的结合乃是武林中的大事件，地位应当比“峨眉超女赛”还稍胜一筹。五大派纷纷派门人打听事情进展，游侠和平民则靠口口相传了解情况。而华山歪脖树下，每日要聚集万人以上人群，他们都想在第一时间阅读“江湖日报”。该日报由华山派主办，专门报道江湖要闻，每日都由百晓生门徒将要闻刻在树皮上以供群众阅读。婚典举行前一百天，开始倒计时。

她没有想到他会采取这种决绝的方式。她知道自己是深爱着他的，那么多的争吵都是因为自己任性，不懂得珍惜。而他，不是一直包容着她，扮演着感情的天使吗？

很久以后，她把这件痛心的往事讲给朋友听，朋友听了，突然说：为什么你不转身呢？

那一刹那，她泪流满面，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当初为什么她没有转身呢？

美好的爱情大抵如此，总会有无数次的转身，那个最先转身的是他们爱情的天使，但如果每一次转身的都是同一个人，天使也会疲倦。

悲喜咒之黯然销魂掌

这段时日，轩竹频繁发呆，她的目光滞泻如同黯淡的阴云。我的心情全被那阴云带走，除了疼痛，一滴不剩。

师父命我多准备些除草剂，因为华山婚典在即，很多江湖人士都想在那天目睹一些节目，比如传说中的“七死掌”。我只能艰难地制做除草剂，这过程中不是忘了添加硫粉，就是忘了药物比例，我眼中的液体连同全部的忧伤都掉落到其中。师父让我立即停下来，他断定我中毒了。而我，其实真的中了毒。

婚典这天，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掌门、各地豪杰、各大********等等各路人马相聚华山，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件大事，他们要给山绿美丽凑份子钱。

而华山下开始戒严，闲杂人等不许上华山，因为人实在太多了华山已无容脚之处。四面八方的群众只能在华山脚下聚集，人数之多史所罕见，官府不得不调动兵力来维持现场秩序，以免踩踏事件的发生。

师父带领我和师姐应邀参加婚典，他口袋里装着满满的除草剂，神情高兴。只有我和轩竹一路伤痛，我们终于明白传说中的伤心之旅是什么样子。

关于江南的记忆，我脑海里只剩弥漫着浓重水气的古城街道，模糊不清的青砖绿瓦，以及同样模糊母亲的容貌。那年我尚不清楚自己是六岁还是七岁，我母亲只给了我一个馒头便消失江南充满水气的雾里，之后，她再也没回来过。在那年冬天，我蜷缩在冰冷的墙角，雪花挂满我额前的头发，当我快要对整个世界绝望的时候，我遇见了轩竹。

许多年后我依然清楚地记得，寒风中，轩竹白衣飘飘，双眸清澈如水。

她走到我身边，用手指揩我鼻子上的雪。她说：“我带你去见师父。”在山之颠，白雪和云雾连绵处，师父收我为徒。

我师父有发白的胡子，以及高深莫测的功夫，他一掌拍过的树木会在三天之后枯萎死亡。我常常好奇地问这是何种功夫，师父总会捋着他发白的胡须仰望天边的落日。许久，他才说道：“我拍树的时候手上的药粉便掉到地上，那种药叫除草剂。”

但江湖上却流传许多关于这种掌法传说，名字也随各自对其恐惧程度千差万别，有叫“劈得死掌”，也有叫“粉碎骨掌”，还有“七伤掌”等。这些名字中师父比较中意“七伤掌”这一个，然而江湖太大，三个字传来传去最后变成“七死掌”。师父无不叹息，他拉我到大树下，教诲道：“古皑，江湖就是这样，你只能在一旁看，千万不要想参与，因为你连名字都未必能控制住，哪里能控制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