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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红拂传 3(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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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声中,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女抱着一具古琴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李靖见这少女肤若冰雪,娇腮欲晕,颜色气质竟不输于红拂,但比起红拂的明艳照人来,别有一番清丽素雅的风致,心里不禁微微一动。李世民对李靖道:“舍妹冰蕊仰慕李兄家传绝学已久,早就托我引见,要向李兄讨教琴艺。我不愿烦扰李兄,推脱了几次,可这小丫头自小娇蛮惯了,缠着我不依不饶。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那少女冲李世民扮了一个鬼脸,笑着对李靖施了一礼。李靖早就听说李世民有一个年方及笄的小妹子,自小聪慧过人,又生得美若天仙,府中上下无不对她怜爱万分,忙还礼道:“久闻郡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冰蕊瞪大了眼道:“你听说过我么?都听说了些甚么?”李靖脸上一红,却不好意思赞她美貌,便道:“自然是说郡主才情绝世,天下无双。”李冰蕊听了,脸上微露失望之色,道:“只说这些么?”她对容貌的自负远远胜过才情,听说世人只赞她是才女,不免顿感失落。李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答。

李世民见李靖有些发窘,忙扯开话头对妹子道:“你死抱着那具琴,不觉着累么?”李冰蕊一笑,抱着琴走到李靖身前,道:“你且瞧瞧这是甚么琴,瞧得出,便送与你。”李靖接过古琴,只看了一眼,便吃惊道:“这是绿绮。”李冰蕊点头笑道:“不错,这便是当年司马相如以一曲《凤求凰》引得卓文君倾心相许的绿绮琴,也只有这张琴,才配得上李大哥这样的人物。”李靖知此琴万金难求,忙摆手道:“无功不可受禄,如此珍物,李靖万万不敢领受。”李冰蕊笑道:“李大哥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便将那本《天音绝谱》传给小妹,那便不能算无功受禄了,如何?”李靖这才知道李冰蕊赠琴之意。其实那本《天音绝谱》虽然费了自已外公和母亲许多心力,却也并非甚么不传之秘。李靖见李冰蕊将那绿绮琴举在自己面前不肯放下,若不答应,倒似自己不肯传她琴谱,未免显得小气,只得接过了。李世民笑着对李靖道:“这小丫头若是想要你些甚么,一定会想些刁钻古怪的法儿逼你就范,李兄日后可千万要小心才是。”李靖笑道:“除了这部《天音绝谱》,我可再没甚么郡主瞧得上眼的东西了。”李冰蕊瞧了李靖一眼,脸上微微一红,笑道:“那也未必。”

当下李靖放下绿绮琴,三人一同入席。李冰蕊对李靖道:“虽然你要教我学琴,但你是我二哥的朋友,这“先生”两字我是不能叫的,恰巧咱们又是同姓,我便叫你做大哥罢。”李靖自不会去计较这些名份,点头笑道:“随你怎么叫罢。”李冰蕊便在席上与李靖谈论起音律来。说到刚才弹的那首琴曲,李冰蕊道:“这首曲子是用北魏胡太后《杨白花歌》的辞意作的,我还没有取名,大哥何不帮我想个好听的名目。”胡太后是南北朝时北魏宣武帝皇后,宣武帝早夭,新君年幼,胡太后便临朝称制。她以太后之尊却偏偏喜欢上了朝中名将杨大眼之子杨华,杨华惧祸,率其部曲逃到南朝萧梁。胡太后追思不已,便作了一首《杨白花歌》:“阳春二三月,杨柳齐作花。春风一夜入闺闼,杨花飘荡落南家。含情出户脚无力,拾得杨花泪沾臆。秋去春还双燕子,愿衔杨花入窠里。”其词虽然哀惋动人,但其事却亵,因此后世文人极少提及此歌。李靖听说李冰蕊的琴曲竟然取意于此,不禁一怔,愣了半晌,方才说道:“原名是绝不能用的,这首琴曲是讲女子思慕情郎,暗合‘有所思,乃在大海南’的题旨,不如便叫做《有所思》罢。”李冰蕊拍掌道:“这个名字甚好,怎么我却没有想到。”李冰蕊跟着又向李靖请教许多音律上的疑难之处,李靖一一解释。李冰蕊见李靖兴致渐高,索性将许多早已知道的事情故作不知,缠着李靖问个不休,这一顿酒,直喝到新月初上方才作罢。

李靖带着绿绮琴回到府中,见红拂正灯下等着自己,便将李冰蕊的事情说了。红拂听罢,说道:“太原府的人都把这位小郡主夸得天仙下凡似的,她当真有那么美么?”李靖瞧着红拂,笑道:“她果然是天仙下凡,只是…”红拂道:“只是甚么?”李靖道:“只是比起你来,却又差得远了。”红拂听了,心中欢喜,道:“当真么?”李靖道:“自然当真。在我眼里,只有你是最美。别说是这位小郡主,便是嫦娥下凡,西施再世,也全都及你不上。”红拂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只会花言巧语的骗人,这一番话,也不知对多少女孩儿说过。”李靖大叫冤枉,道:“咱们自相处以来,我每日便守着你,何尝有机会去与旁的女子亲近。”红拂笑道:“这才是真话了。你不过是没机会罢了,其实心里是很想的。男人十之八九都是****无厌之徒,我瞧着你也不象甚么好人。”李靖笑道:“这话可不对,我一脸忠厚正直之相,一看便是那十之一、二。”红拂扑嗤一笑,道:“是不是忠厚正直,等先过了小郡主这关再说罢。”李靖笑道:“她不过想学我家的《天音绝谱》罢了,你又何必多心。我究竟待你好与不好,现下便要让你知道。”红拂奇道:“你如何让我知道?”李靖也不答话,突然伸手将她抱在怀中,低头便向她樱唇吻去,顺势一掌打灭了灯烛。

自此以后,李靖每日便抽出一个时辰的工夫到李世民府中教李冰蕊《天音绝谱》。李冰蕊对谱中《清徵》、《咸池》、《幽兰》、《白雪》这些恬淡雍和的曲子学得极快,全都是一教便会。但一学到《关睢》、《蒹葭》、《溱洧》、《静女》这些关涉男女情爱的曲子便似换了一个人似的,突然间变得笨拙起来,一支曲子往往要费上李靖六、七天的工夫,演弹了无数遍之后才能勉强学会。李靖开始时觉得甚是奇怪,后来隐隐觉出这小郡主果然如红拂所说,并非只是想要学琴这么简单。但自已既已答应教她,却也不好半途而废,何况这小郡主娇嗔不定,狡黠可喜,真要就此避而不见,心中竟也有些不舍。只是自此以后,每次弹到那些****琴曲,李靖不免面红耳热,心潮起伏。

三人正谈笑间,一名侍从送了两封书信进来。李世民看了之后,面露忧色。红拂问道:“怎么?”李世民递过书信,道:“太原副留守虎贲郎将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是杨广的心腹。他二人各领精兵两万分镇朔州、阳泉,虎视太原。我若要起事,便得先拨了这两颗钉子。前日我以爹爹名义去请他们到太原议事,他俩都推说突厥近日似有异动,不能擅离边关。如今他们门下的幕宾送信过来,说两人已发觉我招募兵马,欲图起事,正要联名向杨广告发。”红拂看过书信,道:“此事甚为急迫,须得先下手为强。”李世民道:“不错。只是眼下起兵,时机尚不成熟。最好能找个合适的罪名将王、高二人杀了,先稳住杨广。”红拂微一凝思,道:“突厥眼下正在边关大举秋猎。就说他二人结连突厥,图谋作乱。”李世民拊掌赞道:“好,这个罪名甚好。”当下便唤过一名侍从吩咐:“快去请袁、李两位先生和秦、程两位将军过来。”跟着对李、张二人道:“这四位都是当世英杰,今日正好向你们引见。”不一会儿那侍从便带了四个人进来。前面两人披鹤氅、戴华阳巾,似是道门中人,后面两个却是一身戎装。红拂见了当先两人,惊讶道:“咦!袁师兄、李师兄,怎么是你们两位?”那两人见了红拂,也甚是讶异。李世民笑道:“怎么?你们认识?”当下向两边各自引见。原来那两个道门打扮的便是红拂在扬州学艺时教她星相之术的两位师兄,一个叫袁天罡,一个叫李淳风,当时人称“天机神算、江南二仙”。那两位将佐也是大大的有名,一个叫秦琼、一个叫程咬金。两人原是瓦岗寨义军中的骁将,因为不满李密为争权杀死义军元勋翟让,被李世民趁机网罗帐下。

李世民将王、高二人之事说了。程咬金道:“这事好办,待俺老程提五千兵马将那两个兔崽子宰了,把人头带回来交给公子爷就是。”红拂想到自已初入李世民门下,正要建功立威,便对李世民道:“红拂愿领三千兵马去取朔州。”程咬金听了,瞪大了眼道:“你…你这小女孩儿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这是带兵打仗,要流血掉脑袋的。你当是小孩儿玩过家家么?”红拂“哼”了一声,道:“程爷可愿与小女孩儿打个赌么?”程咬金道:“赌甚么?”红拂道:“咱们各领一支兵马去取朔州、阳泉,谁先取了贼将首级回太原便算是赢。你若输了,今后便得管我叫姐姐。”程咬金连连摆手道:“不赌,不赌。就算赢了,旁人也说我欺负小女孩儿,胜之大大不武。”红拂道:“是你怕了我,不敢赌罢。”程咬金登时跳起来,道:“甚么?我怕了你?”瞪大了眼瞧着李世民。李世民笑道:“张女侠是女中豪杰,你只怕要输给她。”

程咬金脾气暴烈,最受不得激,当下气得胡子乱抖,气鼓鼓地道:“好!赌便赌,我也只要三千兵马,你去阳泉,我去朔州,瞧瞧咱们谁先回来。”朔州路程略远,城池也比阳泉坚固,守将王威又是宿将,武功谋略都要高于镇守阳泉的高君雅。程咬金舍易从难,抢着要去朔州,是想让红拂输得心服口服。红拂道:“程爷是大男人,跟我女孩儿家争些甚么。这样罢,咱们抓阉定决,谁拈着了朔州,便由谁去。”李淳风在旁笑道:“这个法子甚好。”便当着众人写了两张字条,在手中揉乱了,伸出手来,问两人道:“你俩谁先来拈?”红拂瞧着程咬金道:“你又要和我争么?”程咬金本已伸手去拈,听了这话忙缩回手去,道:“好,就让你先。”李淳风冲红拂使了个眼色。红拂微微一笑,将那个稍大的字团拈起,打开一看,正是朔州。程咬金急得直搔头,跺脚道:“偏你手气好,一下拈了我的去。”众人一阵大笑。

当下李世民带着众人来营中亲自拨付了兵马粮草,又命秦琼、李靖各领二万兵马在后接应,待明日一早两军便同时开拨。军中虽见红拂是个女子,但李世民三姊平阳郡主也在军中任职,且声望素高,因此众人都不以为异。程咬金与秦琼一同回府的路上,突然想起红拂并未下注,自已纵然赢了,也是一无所获,不禁懊丧不已。

翌日一早,红拂便到军中升帐点将。鼓过三巡,尚有一名叫李威的偏将未到,红拂皱了皱眉,差人去催,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将李威带到。红拂怒道:“大胆李威,你可知罪?”那李威原是李渊身边亲随,曾在乱军中救过李渊性命。他自恃功高,一向不服约束。眼见红拂是个妙龄女郎,自不将她放在眼里,道:“我不过点名迟了片刻,难道你还敢杀了我不成。”红拂冷哼一声道:“贻误军机,依律当斩。我便杀你,又能怎的?”说着从军案上取了斩令喝道:“刀斧手听令。”帐外立时拥入四名手持长刀的彪形大汉。红拂将令箭一掷,道:“将此人拖出去斩了。”那李威登时慌了手脚,叫道:“我是唐公救命恩人,你怎敢杀我。”两厢将佐一起跪下为李威求情。红拂道:“军中无私情。我不杀你,如何立我军威?众将再有多言,与李威一同治罪。”说着将手一摆,让刀斧手将李威生拉硬拽地拖出了营帐。过得一会,便有人将李威首级送上覆命。众将见红拂军令如此严厉,心中又是害怕,又是钦佩。

太原离朔州三百余里,红拂向李世民要的全是精锐铁骑。一路上马不停蹄,到晚间便已赶到朔州城下。红拂将大队扎住,让人上前叩关,只说是唐公李渊担心突厥入寇,派军前来增强朔州防卫。朔州守将王威见领兵的是个女子,便装上甲冑亲自带兵出城迎接。王威来到红拂马前,正要开口说话。红拂突然大喝一声:“逆贼还不受死!”长剑出鞘,一招“翩若惊鸿”,流电一般向王威砍去。王威本有戒备,正要拨刀。红拂长剑早到,“喀嚓”一声,将王威连人带甲斩成两半。跟着举剑一挥,大喝道:“王威勾结突厥,图谋作乱,我奉唐公之命斩杀。众将士若非附逆王贼者,速速放下兵刃,免为我大军误杀。”守城将士见红拂如此神勇,早吓得呆了,又见无数兵马在红拂挥剑之下涌入城中,立时纷纷抛下兵刃归降。少数几个王威的心腹校官想要鼓动众人抗御,都被入城的军马或擒或杀。红拂割了王威首级,将朔州防务交予同来的副将,自已连夜快马奔回太原。半道上遇上李靖,两人便结伴而返。

靖、萱赶到太原时,天已微明。两人一起来到李世民府中。李世民虽知红拂必能取下朔州,但也没料到竟会如此神速。当下便叫来袁天罡、李淳风,众人一起在府中等候程咬金的消息。到了日中时分,远远瞧见程咬金提着一个木匣子兴冲冲地走进院来,一面走,一面盯着木匣喃喃自语:“小丫头片子,这次看你还有甚么话说。”李世民领众人笑着迎了出去。程咬金看见李世民,举起木匣子笑道:“公子爷,俺老程…”突然看见红拂跟着走了出来,一个“赢”字硬生生地吞回到肚子里去,瞪大眼睛指着红拂道:“你…你…”红拂笑道:“我不是‘你、你’,你该叫我红拂姐姐才对。”程咬金登时臊红了脸,道:“我…,我…”红拂道:“怎么,你想撒赖不成。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言而无信,还不快叫两声姐姐来听。”程咬金瞧了瞧众人,见众人都连连点头,只得低头扭着身子,红着脸叫道:“红拂姐……”前一“姐”字说得结结巴巴,声如蚊蚋,后一“姐”字任是憋得面皮紫胀也说不出口来。众人一起大笑,李靖笑道:“萱妹,你就放过程将军罢。”红拂笑得花枝乱颤,扶着李靖喘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今日便饶了你罢。程将军,这次教你个乖,以后可千万别瞧不起咱们女人。”

四、君知妾有夫

王威、高君雅伏诛之后,李世民在太原加紧招募士卒,操练兵马,伺机举事,这天李靖与红拂正在营中教习军士演练六花阵法,李世民府中一名家将请李靖过府议事。李靖便将营中之事交与红拂,随那家将入府。

到了府中,李靖见堂上摆着满满一桌酒席,问李世民道:“公子,有客人要来么?”李世民摇头笑道:“这是专为李兄备下的。”李靖愕然道:“为我?”李世民道:“这桌酒不是白吃的,世民有事要相求李兄。”李靖忙道:“不敢,公子请吩咐便是。”李世民道:“倒也不是甚么为难之事。世民听说令堂是前北周太常寺卿韩公之女,晓畅音律,尤善抚琴,曾著过一部《天音绝谱》,将许多久已失传的雅音妙曲网罗殆尽,不知可有此事。”太常寺掌管天下礼乐仪制,李靖的外公韩清素有“琴痴”之名,这本书其实是父女两人合著。李靖听李世民突然间问起音律,不禁一怔,点头道:“确有此事。”李世民瞧了身后屏风一眼,笑道:“这人当真厉害,这事连我也不知,不知他从何处听来。”接着又道:“李兄家学渊源,在音律上的造诣当世无双,世民早有耳闻。世民有一位自幼相交的好友,生平别无所好,唯独爱琴如命,也是个琴痴。近日他自谱了一首新曲,想请李兄指教一二。”说着拍了拍掌,屏风后面便开始传来琴声。李靖听奏者以少徵起音,擘抹勾挑,指法纯熟,不禁微微点头。琴声起初****婉转,如少女含情低语,荡人心魄,其后渐渐抑郁低沉,音转哀怨。忧伤曲调在弦上一咏三叹,徘徊良久,终于渐归沉寂,化作声声叹息。琴声甫歇,房中一片寂静。李靖回味良久,才抚掌赞道:“****处柔情万种,凄婉处如诉如歌。公子这位朋友果然是当世高士,只可惜…”李世民道:“可惜甚么?”李靖道:“只可惜这首曲子太过柔腻凄婉,只适宜女子弹奏。”李世民大笑道:“李兄果然高明,我这位好友,原本就是个女子。”说着对屏风道:“蕊儿,还不出来见见你的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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