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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煜偏过头,光影阴影打在鼻梁上,眉头微颦,整张侧脸锋利如刀削:“你有想过那炸药再近一寸会如何?”
暖黄色的光在他眉头流淌过,那双眼睛在夜色里漆黑如空。
他今日身上穿的还是黑衣,头发束起,模样依稀是少年时,可他长开的眉眼,锋利的下巴,一切又都与少年时不同。
钟煜撑着行军床边的木桌,等了许久,道:“你让我看看伤口。”
沈怀霜止住他的手:“已经不妨事了。”
腿上多了只手,不由分说地紧攥着白衣,推了上去。白衣滑过脚背,白衣如丝缎擦过小腿,缓缓拉了上去,从足踝,小腿,膝盖。
在这样赤诚的反应下,竟给了沈怀霜一种避无可避的愧疚感。
沈怀霜缓缓放下了白衣,忍着白衣擦过伤口的微痛,把他的双腿掩盖了过去:“我、已经没事了。”
年长钟煜那么多岁,他是钟煜的先生,本不应该让钟煜忧心,可他好像总是会给钟煜添麻烦。
“好什么。”钟煜没看他,眉心紧皱着。
沈怀霜提了两口气,勉强笑了笑:“我下来走两步给你看看。”
膝盖处上落了殷红的伤,覆在里侧。
床榻上,白衣铺展了整个床铺,堆砌弯曲。
那一点窸窣的声音就像火药里爆开的烟火,钟煜心头一颤,呼吸就慢了下来。
沈怀霜的腿很长,白玉似的,这双腿既不纤细,也不粗犷,只是那条腿上伤痕遍布,青紫一片,也有仍在流血才处理过的深红色。
强烈的对比之下,钟煜微微后退一步,撑紧了木桌,只能说,情况远非想象中的鲜血淋漓,但这又能好到哪儿去。
钟煜偏头望了过去,刚巧不巧,他刚才偏头的位置,正是军医给沈怀霜放的一副新柺。
沈怀霜抬头看去,对上了钟煜泛了红的眼睛,眼底冒着恨意,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别说这种混话哄我。”
沈怀霜岔开话题,故意道:“我出一点事,就急成这样。倒叫我半点看不到你在战场上的样子,我伤到了也不过三五日就好了。”
夜色里,钟煜的气息压得很低,就这墙壁上的那点烛火,沈怀霜近乎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青年前倾着身体,低眉,微微偏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