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悬命 第30节(第3 / 5页)
徐庆利没什么技能,能做的也就是最苦最累的工种。
要么是钢筋工,肩扛人抬地搬运钢条,常常一整天蹲在日头底下,用手绑扎钢筋下料,脊背胳膊暴晒在外,通红开裂。
这工作没有技术,只讲吃苦,同一个姿势,伏下腰,一蹲一天。腰疼腿麻早已是家常便饭,他最初干时,隔日便腰腿酸胀地下不了地,不过,慢慢也就习惯了。
有时候也做水泥搬运工。背上扛起水泥,两头运送,一包 100 斤,只给 5 毛钱,挣多挣少,全看个人出不出息,能不能撑得住。
徐庆利是最会把血汗换成铜钱的,一天下来,搬个 600 到 800 包不成问题。
这座城市的繁华不是给他的,但是城市的繁华,却有一部分是他给的。
想到这里,徐庆利得意地笑了,左脸的疤痕也跟着扭,倒影在对过儿时装店的玻璃门上,也冲着他笑。
在剧院干的久了,老板也十分赏识他的人品,想要给他转正,如此一来,待遇能更高些,听说还可以包住宿,徐庆利自然开心,可是当他听到要上交身份证,统一登记的时候,他蔫了,慌忙摆摆手,拒绝了好意。
转过脸来的周一,他结过工钱,没跟任何人打过招呼,跑了。
一个星期后,他寻到了一处工地。
人就是这样,没逼到那份上,总以为自己扛不住,可要是苦难真兜头砸下来,打掉牙齿和血吞,自然也就忍住了。
早上 6 点开工,晚上 7 点收工,等熬过了第一个月,徐庆利渐渐也跟上了,甚至找到了一丝自由。
毕竟干完一天的苦力,大多数人累得倒头便睡,没人会对他的伤疤感兴趣。
更何况这里地广人杂,三教九流的都有,每个人自顾不暇,谁会去管他这个闷油瓶呢?
这天午后,在捆了几十条钢筋后,徐庆利忽然犯了烟瘾。
城市发展蓬勃,林立高楼拔地而起,源源不断的新项目等着推进,一摞摞的绘图纸等着落地,大小工地眼下正是缺人的时候。
所以,当徐庆利顶着脸上的疤站在那时,招工的没有多问。
在这干活的,谁还没点过去?谁还没吃过点生活的苦头呢?
要是真细问起来,一个个的,都有故事,各有难处,他懒得去问,他无暇惦念众生皆苦,他脑子里只记得逼近的工期。
于是咂咂嘴,上下扫量,好在这小伙子肌肉紧绷,一看就是干活的料。谈好价格,便丢给他一顶黄帽,喊过来一个老工领着,带着四处转转,学学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