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 战争从未改变(第2 / 10页)
附近有气浪吹拂,污浊的血气席卷而来,又混杂着肉的焦香。
他的胃部在翻滚。
天空阴沉,鲜血与泥土的喷泉在修罗战场中炸开,这一片对骑兵来说并不遥远的距离成为了世上最残酷的绝境,战争的猛犬在他耳边咆哮怒吼,他茫然看向周围,地上有一个个人如蛆般蠕动爬行。
有人在抓他的裤腿。
那些直面战争的孩子们在高喊着,惨叫着,痛哭着。
加登那沾满泥土的脸被照亮。
被阴云遮蔽的天空下,炮弹爆裂的闪光是最毒辣的日辉,令世上的一切无所遁形。他看到歌德优美如画的大平原像烟尘般阴郁,葱郁的草地被最拙劣的画匠污染,整个草原如怒海般波涛起伏,泥土在炮弹的轰击下如喷泉般溅射飞窜,如雨般往士兵们的头顶砸落,也砸落在他的身上。
“听着!”加登凶狠地说道,“留在这里迟早会被打死,我们要想方设法前进,只要到了远港的阵地,展开缠斗,康德的炼金武器就……”
这确实是唯一的生路,是理性的老兵得出的结论,他看着那九张怯然的脸瑟缩地点着头,这意味着这些年轻的小伙子并不理解这战术,却愿意服从他的命令——只是盲从,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在这该死的境地里如羊羔般乱窜、茫然地轻信。
就像他们为什么会参加军队、来到这里一样。
加登张了张嘴,他已经服役八年,参加过许多战斗,战争一向是荣耀神圣的壮行,但在今日变成了血与火交织的地狱战场。
他身子微晃,后退两步,却觉得脚下一软,仿佛踩在烂泥里。
而后他低下头,却看到脚面有鲜血涌出,他踩进一名士兵的腹部,那士兵痛苦的脸上还添着他刚刚打出来的新伤。
不知道什么东西把这个可怜虫开膛破腹,肠子流得到处都是,他看起来才二十出头,脸上却没有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所应有的红润和朝气,反而如骨灰般苍白,他想说话,但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是尽力挥舞双手,青筋毕露,如鸡爪般扭曲,叫声嘶哑而凄厉,甚至穿透了炮弹的轰鸣。
加登想要把脚拔出来,但只觉得左腿一紧,被那将死的男孩儿死死抱住,仿佛这只踩入腹腔、鞋底沾满污泥血水的脚是维系他生命的最后指望,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透着深深的绝望和恳求。
战斗法师拔出了剑杖,从喉管迅疾切下,直透脑干。
望着这一张张羊羔似的面孔,他只觉得心被莫名攥紧。
“我会……”
话语淹没在闪电与轰鸣中。
巨响袭来,一发火箭弹在附近坠落,土墙破碎,大地被挤压,以塑形法术挖出的临时战壕分崩离析,翻滚的土地和澎湃的气浪把人掀了出来。
加登本能地架起法盾,但冲击波虽经衰减,依然撼动了他的躯体,他呕吐两下,摇摇晃晃地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