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 战争从未改变(第3 / 10页)
但他没有喝药,鼓舞术也无法影响到他。
相反,一种混杂着犹豫和迟疑的不安与退缩充盈着心田。
他拉起了还能行动的三个人,在地狱中穿行。
途中又陆续有五人加入,然后缩减回六人。
在这穿行于地狱的血、火、闪光与巨响中,浮现于脑海中的竟然是极为离奇的念头——人居然可以这样死去,他想。
在这可怕的地狱中跋涉前进,每个人的经验都在死亡临门之际迅速增长,加登可以从天空传来的呼啸中准确判断出炮弹落下的位置,士兵们也学会了迅速地卧倒、隐蔽和求生。
他们踉踉跄跄地前进,仿佛不知疲倦,又仿佛已经无知无觉,迈过垂死的战友,经过无息的同族,连滚带爬地向前,就像是漫天乱窜的苍蝇。他们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行动的意义——究竟是不是为了战斗。他们也几乎忘记了前方的终点——可能是更可怕更残酷的死亡。
残酷的战场他目睹良多,比这个更血肉横飞的残忍景象也无法让他皱眉,但在今天,这位已经服役八年的三级法务官有了想吐的冲动。
因为他终于看到了战争的模样。
被荣誉粉饰,冠以正义之名,但此刻却撕开了虚假的面容,露出嗜血的真貌,在巨大的餐桌上尽情享用着血肉的祭祀。
附近就有被炸断的胳膊,双腿血肉模糊的士兵哭喊着爬行,苍白的脸孔无声地看着天——只有一张脸,搭在翻出的石头上。
没有荣誉,也没有勇气,眼睛所能看到之处,士兵们都在狼狈躲藏。
或许在这种时候、这种经历,死亡也许是更宽大慈悲的结束。
直至躲在一处炸出来的天然掩体中稍作喘息,战斗法师加登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茫然地看向身边,紧挨着自己,有六名士兵在瑟缩地坐着。
这里距离远港的军阵,已经很近了。
他能够听到人的惨叫声和更加密集的射击声,甚至还能看到元素光束切割横扫,显然已经有勇敢的士兵在冲击震旦人的防线。服从命令、英勇作战的战士不只有他一个,战斗法师加登应该感到欣慰和鼓舞。
他们躲在所有能够藏身的地方,尽量蜷缩着,仿佛那是牢不可摧的庇护所,但那不过是被炮弹炸出的洞——士兵们听信了小道消息的传闻,说某位炼金术士信誓旦旦地宣称,由于“后坐力”问题,康德的炼金武器几乎不可能两次击中同一个地方,于是脑袋灵活的就在弹坑里藏身。
但他们都忘记了康德的炼金武器绝不止一架。
很多人都被在附近爆炸的另一发炮弹的气浪掀了出来,然后在茫然四顾或者慌乱爬行时被飞来的弹片击中或者斩断,或者被飞来的子弹轰碎。
战场没有安全的地方。
就像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