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朝见(第1 / 3页)
禄存答道:“回爷的话,是奉御杨濮。”
这个名字朱棣记得,是仪华在坤宁宫时伺候她的宦官,算是半个她的人。
于是朱棣注目仪华,仪华道:“若依妾的意思,无论有心还是无意,此人不宜留。他既是从母后宫里拨出来的人,不好惩罚过重。妾想着,再查一查他可还有其他仗势欺人不法之事,若无,结清月钱打发出去,若有,再另行惩处。至于那个九岁的孩子……若此前并无其他过失,这次只罚他这几日给妾煎药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朱棣冲禄存道:“便按王妃的意思办。海寿那里,告诉他原本我是要你们打他板子的,王妃为他求情才免,叫他煎药时仔细当差。你再安排个人,暗处留意着他。”若这孩子知道抱愧、知道感念仪华恩德,以后或许能长成个忠心得力的人,若反而含怨,便不能留了。
入宫行朝见礼,仪华需着礼服。礼服昨日她也曾用过一套,朱棣当时喜欢这衣冠华贵大气衬得她美,今日却只剩心疼——那冠子看着就重。可惜宫中仪礼,一切衣冠皆有定制,不容简省。两人立在宫门外等候朝见,朱棣不住地看她,生怕她身子撑不住。仪华腿脚虚软,扶着阿绿的手,含笑望他,意思是要他安心。
阿绿阿蓝去拿冰水浸的松江棉巾来给仪华敷在额头,不待朱棣吩咐,长庚一溜烟儿跑去传医官。
新婚第一日,便将王妃弄出病来,朱棣又心疼又愧疚,不住向仪华赔礼。想起后半夜凉透了的屋子,心头窜起一阵火,又要处置昨儿值夜烧地龙的下人。
仪华躺在榻上,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殿下莫急,先问问那人,可有苦衷。”燕王是养在皇后膝下得宠的皇子,宫里拨来伺候的人再没眼力见儿,按理也不敢在他的新婚之夜懈怠,其间必有隐情。
她开口一劝,朱棣气消一些,觉得有理,冲禄存点点头,禄存便领命去问话。
长庚引太医到,朱棣出面将王妃症状说明,太医说是风寒,写了药方,但抓药煎好送来还需时辰。眼看着就要入宫行朝见礼,汤药恐怕赶不及喝。
听得里面赞引官宣燕王和燕王妃觐见,二人便从东门入。
皇帝皇后已在殿内升座。
朱棣在前,仪华在后,二人进殿,先面向皇帝并肩而立。
不喝药,不行;推迟行礼,让皇帝皇后等,也不行。朱棣有些为难。
仪华的面庞脖颈分明已烧得熟虾籽一般,强撑无事,摘下冰敷的手巾便起身唤人来更衣。见朱棣一脸不忍,微笑道:“父母为尊。妾的身子,妾有分寸,殿下不必担心。”朝见大礼,半点拖延周旋的余地也无,既然如此,与其顾念病体犹豫纠结而耽搁,倒不如拼一把,求个周全,为他也为自己结翁姑欢心。
仪华坐在镜台前,命人将脂粉施得稍厚些,遮一遮面色。更衣罢,听禄存回来覆命,说昨儿值夜的乃是一个九岁的小火者,名唤海寿,值夜时睡着,因而凉了地龙。
仪华闻言叹道:“九岁,只比妾家辉祖大一岁而已。何况这些小火者都是贫寒人家出身,身子弱,熬夜实在辛苦。”
寝殿值夜安排一个九岁的孩子,本就不妥,还挑在亲王成婚的大日子,更是荒唐。管事的人若非蠢钝到极点,恐怕就是存心整治这孩子,公报私仇。朱棣皱眉问道:“管他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