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欲壑难平（第2 / 3页）

他看向沉默的胡濙：“胡部堂的政见，与很多士大夫契合。但是朕认为，无论圣人之言如何教化，人的欲壑是难以填平的。这不需要圣人道理的论述，它就是公理，但凡有点阅历的人都能明白现实。

御门内起先一片死寂，等到朱高煦走到后面的一道门口时，渐渐听到了身后传来喧哗的议论声。

一方面诸公的理想是让百姓不饥不寒，维持最低生存。另一方面，有权有势的富贵之人，必定会想方设法满足更多的欲望。

不等大臣们反应过来，朱高煦忽然把案上的东西一扫，“噼噼啪啪”都飞到了台阶下面，然后恼怒地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如果不发展经济、不增加世上的财富总量，上面那些人的诉求从何满足？他们只有从广大百姓平民身上，想方设法进行盘剥压榨；富人越多，土地兼并越甚，底层百姓的负担越大。结果便是‘不饥不寒’的理想，变成空想。

三人面面相觑，似乎有点茫然。

然而如此也好，现在朱高煦觉得自己仍然很冷静。

朱高煦便道：“说来话长。总之便是用大量货币作为资本，成为各个行业、军政体系中的媒介；对内细化分工，重视技术，发展工商业。对外殖民扩张，获得原料供应、以及海外市场。这条道路，必定能富国强兵。朕希望，大明朝能成为今古第一个世界性的大国。”

有点“捏着鼻子打不出喷嚏”、又不知是喜是悲的奇怪感觉。

齐泰等人默不作声，对此稀奇的言论，显然无法置评。

朱高煦大致看了两本奏章、一些供词，他想了一会儿，忽然大声怒道：“岂有此理！”

到了积重难返之时，活不下去的军民就会揭竿而起，军阀混战，农耕王朝重新开始一遍轮回，这是好的结果。更差的下场是，外族趁机入寇，咱们重新变成元朝时那样的四等人。”

但是朱高煦也高兴不起来，主要是觉得自己不应该高兴。那钱习礼是朱高煦钦点的进士，名义上属于天子门生，寒窗苦读多年才受圣恩眷顾、忽然凶多吉少，简直是个悲剧；还有姚芳，他不仅是贤妃的亲哥，而且当初让沐晟起兵之时、姚芳也帮了很大的忙。朱高煦如何笑得出来？要是他露出喜悦的神情，连自己都觉得好像有点过分了。

齐泰的态度似乎有了松动：“宋代人口、土地都不如大明朝，但其城镇商贸繁荣，据查宋朝国库岁入现钱多达上亿贯；与我朝如今现钱年入几百万贯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刚才朱高煦并不是很生气，不管怎样，日本国博多港发生的事、忽然让两国的矛盾激化了，齐泰提到的用兵“必要性”，显然骤然增加了数倍。

朱高煦微微松了一口气：“咱们能做得比宋代更好，毕竟技术是不一样的。譬如火器，宋朝的火器与烧火棍有多大区别？大明官军的火器的技术，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他走到门外，看了一眼空中的雨幕，一下子没想好、拂袖而去之后究竟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