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是省油的灯(第1 / 5页)
桃夭吩咐人取来椅子,给肖重华和欧阳暖坐了,并命人上茶,然后又让另一个丫头去请世子妃来。过了一会儿,那丫头才进来,期期艾艾地道:“世子妃……身子有些个不爽利……”
欧阳暖见那丫头说话间又往桃夭那边瞄了一眼,而桃夭的脸色突然一白,她猜想是世子妃和这位桃夭之间不太和睦,这才不肯进来。
桃夭是肖重君的侍妾,孙柔宁不待见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更何况,看桃夭行事,似乎是在肖重君身边服侍惯了的,连屋子里的丫头都很听她的话,只怕在这院子里,要比气势凌人的孙柔宁更得人心。这一妻一妾,要在一个屋子里和睦相处,是自欺也是欺人。欧阳暖这么想着,当下心里微微喟叹,脸上却没带出来,只笑道:“无妨,是我们打扰了。”
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倒真是人如其名,是个美丽的女子。欧阳暖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肖重华点点头,道:“大哥怎么样?”
只这一句话,桃夭的眼圈不由自主红了,她看了帘后一眼,轻声道:“原本世子身体能坐起来了,可是这几日……生了气,又……”
生了气?欧阳暖听到这里,不由看了珠帘后面一眼,听闻燕王不远万里替他延请名医治病,明郡王更是一寻到灵芝良药便迫不及待送过来,肖重君虽然不曾出来主事,在燕王府的地位却十分超然,再加上世子的尊位在那里摆着,又有谁敢给他气受?
肖重华微微皱眉,道:“把帘子掀起来吧。”
第二天,天没亮便下了一场雨,燕王府的屋檐幢幢相衔,一色高高水磨青砖墙内长廊蜿蜒,月牙门洞迭迭,本是精致秀美已极的景色,在雨后却呈现出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错觉。
一大早,欧阳暖便随肖重华一起去了安泰院。
他们由偏门进了安泰院,没走多远,便看见几名妈妈阴着脸,抬着一付担架勿匆从不远处走过。肖重华走在前面,并没有看见,这一幕却落在了欧阳暖的眼睛里,她本能地看一眼担架,只见被单下裹着一个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开着,一只蜡黄的手露在被子外,她一眼便认出是个女人,而且隐约见到女人手腕上有一块青紫的伤痕。看见妈妈们抬着担架出了后院门,她这才忍不住回过头看一眼红玉,然而却在红玉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恐慌。
欧阳暖抬起眼睛四下打量,才发现下房外的连廊上远近站着好几个丫头,她们一个个都阴着脸,盯着担架抬出去的后院门发呆。从她们的神情上判断,这儿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只是当其中一个人看见欧阳暖的时候,立刻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拉了其他人远远地跪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怎么了?”已经走到廊上的肖重华突然回过头。
桃夭低声应了一句,便吩咐旁边的小丫头把珠帘挂起来。
珠帘一起,但见一床锦被裹着个满脸病容、瘦骨嶙峋的青年。
桃夭低声道:“这三天来,世子一直吃不下什么东西,只拿参汤吊着。”
听她的口气,似乎这种事情已经是十分寻常,欧阳暖暗暗思忖,看来外界说燕王世子病入膏肓,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的事情是真的了。
仔细看床上的那个年轻男子,虽然面容清俊,可的确瘦得几乎皮包骨,甚至连眼窝、双颊都微微凹陷,乍一看,还有些骇人。
“没事。”欧阳暖微微皱起了眉头,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更何况是在别人的院子里,她只是略略一停,便快步追上了肖重华。
肖重君住在这个套院的最里面,明显比别处都安静,一路上只看到丫头妈妈们低头行礼,连呼吸的声音都是很轻很轻。
丫鬟打起帘子,还没有走进去,欧阳暖就明显觉得一阵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有一股令人说不出的闷热,似乎额角后背都开始冒汗。屋子里唯一的一扇朱漆描金雕万寿纹的窗户,又是拿厚帘子掩得严严实实的,倒是一点儿寒气不侵,却也一丝风都不透。
内室和外室之间,只隔着一层珠帘。欧阳暖凝目看去,悬挂在珠帘上的松花色缨络微微动了动,帘内隐约可见一个青色身影。紧接着,一个女子从内室走了出来,她年约十五六岁,身段纤细苗条,模样秀美,肤色白晳,一头厚密的黑发绾成鬟,鬓边别了一朵小小的红色桃花。她穿着半旧的青色长裙,整个人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裙下露出半双绣鞋,鞋面上绣了极精致的桃花图样。
这样的装扮,不像是丫头,更不像个主子。欧阳暖微微有些发怔,却看到那女子深深拜倒:“桃夭拜见郡王、郡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