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姐妹下地(第2 / 2页)
吴氏神色有些不自然,借转身揭开桌上的纱帐错开了栀子的目光。
栀子望了一下日头,见已经是正午,便与胡仲伦客气几句,拾起两把锄头,扶着果子往家去。
胡仲伦呆呆的立着,脑中只是想着刚才无意中见到的那只比细瓷茶盅还白的玉足,直到栀子果子两姐妹的身影慢慢隐去,他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白日做梦,伸手在腿上使劲掐了一把好让自己清醒。
栀子与果子回到家中,中饭已经做得,用白纱罩子扣在院中的小方桌上。金宝见了两个姐姐,欢快的扑了过来,口中奶声奶气的喊着:“大姐,二姐。”
姐妹俩轮番将金宝搂在怀中抱了抱,栀子打了一盆温水替果子清洗伤口,想起在灶间并未看见吴氏,便问金宝:“你可知道娘这时在做什么?”
金宝伸出胖胖的指头往正房方向指了指:“娘在房中。”
栀子与果子虽然长在农家,这下地干活还是头一遭,用起锄头来别别扭扭,锄了两行草,果子不小心竟然将自己的脚挖伤了。心中担心姐姐会责备,就一直忍着脚痛不说,直到歇息时栀子见她站立不稳才晓得。
栀子忙替果子脱掉鞋袜,见她嫩白如玉的脚趾破开一条鲜红的口子,心疼的责骂了几句“怎么不早说”之类的话,又回头望了望不见头的麦地,心想要是自个儿一个人除草,估计半个月也不能锄完,于是叹道:“算了,我们还是雇人来除草吧。”
果子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了变,嘤嘤的哭起来:“姐,都是我没用,这点子事情都做不好,连累你花钱雇人。”
栀子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那几株错当杂草铲掉的麦苗:“我也比你强不了多少,照这样下去,这地里的麦苗指不定就被我铲去一半呢。再说了,银钱是赚出来不是省出来的。”栀子其实也只是刚开始不太会使锄头才会铲错,并非真的不会分辨麦苗与杂草,这时看果子自责,说出来逗果子开心罢了。
果子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麦苗,心想自己好歹没有将麦苗当杂草铲掉,顿时好受了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栀子顺着金宝的手指看过去,心中只是奇怪,平常只要有人在家,正房的门都是敞开的,这时怎的门扉紧闭?且乡间的屋子梁高屋敞并不隔音,她们立在院中说话正房应当听的清清楚楚,可怎的不见娘出门来?于是便拔高声音唤了一声:“娘,我们回来了。”
吴氏在房中应了一声,又过了一会才打开房门出来,身后还跟着周婶子。
栀子感念周婶子在家中举丧期间的热心,这几次见周婶子总是笑脸相迎。她与周婶子打过招呼,然后请周婶子坐下一起用饭。周婶子回头望了吴氏一眼,笑道:“不了,家中还有早间的剩饭,如今天气暖了,如果中午不吃,到晚上只怕会搁坏。我家去了,你们忙吧。”
待周婶子出门去,果子奇道:“周婶子今日好生奇怪,竟然不留下与我们一起吃饭。”
栀子却转身去看吴氏。周婶子不留下用饭固然奇怪,但自家娘没有拉着周婶子挽留一样很奇怪。
“哧——”
山坳中的地全是兰家的,平时鲜少有人经过这里,所以听见身后传来笑声,姐妹俩自是吓了一跳,同时回过头去,才发现地旁小径上立着胡仲伦。胡仲伦是德三的独生儿子,今年十四岁,长的也如同德三一般黑壮,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稚气。德三与兰家相熟,但五年前德三娘子过世后胡仲伦就不大爱出门,是以栀子果子与他只是远远见过几次,并未搭过话。
“是你啊,我记得你家没有地在这山坳里,你这时在这里做什么?”乡间男女间相处没有那么多规矩,但女子在一个男子面前露着脚还是忌讳,栀子边应酬胡仲伦,边慌忙替妹妹穿鞋袜。
其实德三娘子去世时,德三手中无钱买寿材匝坟,早就将家中仅有的十亩旱地卖了,如今父子两人靠着德三到处给人做短工过活。栀子不大关心别人家事所以不知道,这时只是随口说说,胡仲伦却疑心栀子笑话他家没有田产,一张黑脸涨红着低下头去:“我上山砍柴路过这里,见你们将麦苗当杂草铲掉觉得好笑,所以笑出了声,还请不要责怪。”
“本来就是让人见笑的事情,你笑笑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