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窟窿(第1 / 3页)
梅生伯头也没回:“嗯,刚才我说让你——”
他愣了一下,回过头看我:“我让你叫谁来着?”
我心里怦怦直跳,试探着问:“你叫我去喊我自己上岸?”
梅生伯听了脸色一变,马上说:“抽水机金贵,我先去熄个火,然后咱俩各自回家睡觉,其它的事明天再说!”
他跑去湾塘对岸将泵机停了,我一个人在塘边站着慎得慌,这毕竟还是半夜。我想跟人说话,就喊着问了一声:“梅生伯,泵头不出水吗?”出水是口语,就是抬上岸的意思。
所以我满腰疼痛,痛苦将我抓住,好像难产的妇人一样:我疼痛甚至不能听,我惊惶甚至不能看。
——旧约:以赛亚书
我一下子吓懵了,好像生魂出窍似的。
然后毫无征兆的,内心找不到一点转移的迹象,我一直就是思维连贯的那个我,但却又从岸上的视角,看见湾塘里的那个“我”正在看着自己,那个“我”或是“他”一直往泥巴水里面陷,最后连头没入了稀泥里。
“我”陷入了寒窟窿?“我”死了?
梅生伯喊道:“不出了放着吧,明天早上起的后生多了,再弄也不迟!”
我觉得他瞒着我什么,他越是这样神神叨叨,我心里面越是毛毛的,巴不得不搞水泵头,也就没多问。
我吃了一惊,忙甩了自己一耳光,就只听见梅生伯在后面咋呼起来:“你这个伢子,吃错药了,怎么自己打自己?”
他估计是看到湾塘的水浅了,又说:“没想到提前两个小时就抽干了水。可也是,祖祖辈辈多少年,是时候挖一下塘泥了,水浅泥深不养鱼,专养螺蛳蚌蚌啰。”
梅生伯自言自语了一句,又嘱咐我说:“我要去关掉水泵,等会莲花头被泥浆塞住,烧了泵。搞熨贴之后,咱爷俩去抓点肥泥鳅下酒,上我家驱驱寒气。”
他见我愣在原地,就喊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搭把手!你以为这水泵头我一个人搞得动?”我忙应了一声,追着他的后背,往村尾的湾塘出水口走去。
“梅生伯,你刚才喊我去叫人了吗?”我对刚才发生的诡异事情心有余悸,就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