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歉疚”(第2 / 2页)
等我洗完澡出来时,宿舍内只剩下方絮和丁莎莎,许华已不见踪影。我问丁莎莎许华去了哪儿,丁莎莎说她不知道,许华没交代什么话就自己离开的。我想着她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就没顾得上找她,毕竟现目前最重要的是正在发高热的宜尔斯。
我们宿舍内有许多的医用器具,听诊器、血压计、水银温度计、纱布......等等。我们给宜尔斯测了个体温,三十八度五。正好上个月方絮生病时,备了些药在宿舍,我们凭着以往生病的经验各自寻找自认为对宜尔斯此时的病症有用的药给她吃下。原本就因发热正酣睡的宜尔斯,却突然醒了过来,开始呕吐不止。我们三个人吓坏了,一边给她清理呕吐物,还一边争吵着。
丁莎莎率先开口:“不是,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感冒生病会吐吗?”。
方絮给了丁莎莎一个白眼:“大哥!让你平时多看书,你是看的天书吗?”。
“不对嘛,我给她吃的退烧药。你给她吃的啥?”。
听到这,我大约明白了。尽管一开始我还不确定肃林木是否真的喜欢上了许华,但就我这几个月观察下来,此事妥妥是一个真实事件。因为肃林木总会有意无意地到我们班来找程颂,明明他没有课,却还是在我们下课时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不管我们走到哪儿,他总会先过问一遍许华的感受。我当时只道他是同程颂俩人感情要好,并未多想;却不曾想,他只是为了来见许华一面的刻意为之。
见我不作言语,宜尔斯又继续说道:“那晚我们先行离开后,我问起肃林木是否有喜欢的人时,他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看向许华的眼神已经将答案表明。只是这一次,我真的再也没办法做到对它置之不理了。”。
宜尔斯不再观看地面上的水洼,开始转而看向了我。她眼里的泪水将她棕褐色的瞳孔衬托得异常明亮动人。她用那充满悲伤的双眼看着我说:“唐棣,你没有错,你什么错都没有。可错就错在你们之间太过要好。你和许华、程颂、肃林木,你们之间就好像前世注定一般,一见面就对彼此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牵绊与挂念。我虽然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可你从不曾像对她们那般主动来找过我。除了我先联系到你,除了我觉得我需要你时会找到你,你好像从来都不需要我,哪怕一次你先想到我也好。你总是在确定她有没有时间以后才会想到我。是你们的感情好的太快了,快到我都来不及全身而退。为什么?我再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无视了。我妈不喜欢我,从我出生就抛弃我;我的爸爸看似心疼我,可他只想做到世俗意义下的抚养,从不过问我的喜好健康与否,他只在意小茉的想法,因为小茉喜欢我所以他才喜欢我;我以为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了,可是你身边却突然多出了另外几个人本就是陌生人的朋友,她们抢走了你;我有喜欢的人,可他们喜欢的从来不是我,他们只喜欢你,喜欢你身边的朋友。”。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正歇斯底里地朝我哭喊的宜尔斯,不知该如何解释。我从不主动联系她,是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主动联系我,所以总以为她无时无刻都会在我身边,不会消失。我只是习惯了被她需要,却很少展现出我对她的需要。我伤害了她,但我从来都没意识到。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了。”,说着宜尔斯蹲下身开始掩面而泣。她的哭声混杂着雨声,直至同雨声合为一体。
“退烧药。”
我看了看眼前的俩人,默默举起一只手,有些心虚道:“那个我也是......退烧药......”。
闻此,我们三人皆沉默了。难怪她这会儿不仅呕吐,还腹痛腹泻好几次......
我不忍见她如此,这才将手中的雨伞搁置一旁,随着她蹲下,伸手抱住她,并安慰她道:“傻瓜。你道什么歉呢。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我只是习惯了有你在身边,却忽略了你对我的需求。”。
我刚刚抱住宜尔斯,就感受到她颤抖不止的身体正在倾斜;我想大约是淋了雨,又穿着这一身湿衣与我在这冷空气中逗留时间过久导致的,就想着赶紧将她扶起,送她回去,便开口说道:“你身上还穿着湿衣服,我先带你回去换一身衣服。走吧!”。
说完我想将宜尔斯扶起来,但她的身体却重重的摔进我怀里。我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她发烧了。我环视着周围,见四下无人,这才想起口袋里的手机,给许华打去一通电话。我将宜尔斯背起,焦急地朝宿舍楼跑去,任雨水在我们身上拍打,我也顾不上了。当我还未跑到宿舍楼时,就见朦朦胧胧的不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正撑着伞快速地朝我们靠近。随着那身影逐渐变得清晰,我才发觉,是许华撑着一把淡紫色雨伞正朝我们跑来。她来到我身旁时,见状就想立即将宜尔斯接过去,但我一刻也不想耽搁,所以并未放手;她无奈之下只好将伞撑在我们头顶,自己淋着雨随着我们一路奔跑。
我将宜尔斯带回了自己的宿舍内,因为她们今天有课,寝室内大概率是没有人的。回到宿舍内,我找了一套自己的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丁莎莎则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干湿发后才将她抬到我的床上。此时外面依旧下着倾盆大雨,伴着阵阵雷声,我们没办法带她去医院,三个人只好各出奇招,商量着怎样为宜尔斯降温。许华换了身衣服出来见我仍旧穿着那湿透的衣服,就将我赶进了浴室。我知道她们会替我照顾宜尔斯,也就放心大胆将她扔给她们了。
浴室内,当我脱下衣服看见自己双臂上那一片片醒目的抓痕时,便情不自禁想将自己的手放置在抓痕上。正当右手指甲即将触碰到手臂上那已经结痂的地方时,我突然如梦初醒般想起肃林木曾说过的话,这才隐忍着内心的冲动又将手给挪开,双眼不再去看那些疤痕,并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再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变得看起来像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