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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审讯忠王(第9 / 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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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成被捕几天后,萧孚泗部下一个什长,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了驻扎在湖熟镇的一个淮军酒肉朋友,又根据自己的揣摩对这个朋友说,随同李秀成出城的人中,必定有许多长毛大官,还有大批金银财宝。这个淮军是个有心计的人,他连夜将这一重要情况禀报统领李昭庆。正对吉字营眼红得要命的李昭庆一听,喜得心花怒放,随手赏给他一锭七两多重的银子,叮嘱他千万不能再说出去。第二天,李昭庆快马加鞭到了常州。李鸿章住在城内原太平军护王陈坤书的府里。

“小人是洪秀全的二哥。小人兄弟三人,大哥和我是一个娘所生,老三是另一个娘生的。”

“二哥,这可是一批漏网的大鱼呀!你说怎么办?”报告情况后,李昭庆兴奋地问。

不献俘,今后可以用李秀成并非元凶,援陈玉成、石达开的成例,还可用怕途中绝食或被抢夺等话来搪塞。但李秀成的供词是一定要上报的,类似这样的文字,怎能让朝廷看见呢?曾国藩拿起笔来,把“圣库”那段话涂掉了。

“洪秀全的尸体埋在哪里?”

经这番折腾,曾国藩的审阅更仔细了,才看了几页,不对头的话又出来了:“心有私忌,两家并争,因此我而藏不住,是以被两个奸民获拿,解送前来。”这怎么行呢?曾国藩记得在给朝廷的报捷折里写的是:“伪忠王一犯,城破受伤,匿于山内民房,十九夜萧孚泗亲自搜出。”倘若李秀成这几句供词让朝廷知道了,不仅萧孚泗的功劳没有了,自己也犯了欺骗朝廷、贪功为己有的大罪,他提笔将“是以被两个奸民获拿”九个字改为“遂被曾帅追兵拿获”。再读下去,曾国藩不由得惊呆了,只见李秀成赫然写道:“罪将谢中堂大人不杀厚恩,愿招集大江南北数十万旧部归中堂统率,为光复我汉家河山效力。”这个该死的囚徒,这不是教唆我去造反吗?这哪里是感激我的厚恩,分明是送我上断头台!他将这一句话狠狠地涂掉了。过一会儿又觉不妥,干脆用剪刀剪下来,放在灯火上烧了。随着字条化为飞灰,曾国藩全身都酸软起来,两眼昏花发痛。这才意识到天已快明了,遂将几十页供词叠好,郑重锁在竹箱里,决定明天再仔细地一字一句地从头看一遍,凡不合适之处都要涂掉,有的干脆整页烧掉算了!

“老三是四月十九日归的天,自三月底以来,天京被九爷围得紧,老三知道仗打不赢,便急病了。我劝他吃药,他不吃,他说他的命是天父掌管的,吃药没有用。四月十九日那夜里,城里四处火光冲天,老三以为城攻破了,便服毒自杀了。”

曾国藩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却又不能入睡,一时忽然想起逃走在外的洪天贵福,心中很觉不安。没有抓住这个长毛幼天王,毕竟是老九的最大疏漏,他一定是南逃了,会去江西找李世贤,沿途必将经过李鸿章、左宗棠、沈葆桢的地盘,若是半途死亡,倒也罢了,倘若被李、左、沈等人抓住,岂不白白让他们捡了一个大功!老九呀老九,你是被打下金陵城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还是被小天堂的财宝迷花了心性,当时为何不将缺口守住?得知主犯逃走后,为何不派得力人马去追赶?而现在,这一切都晚了!

“没有这么简单,沅甫。”曾国藩望着弟弟,微微摇了摇头,“朝廷已知抓了李秀成、洪仁达,我想十之八九会要将他们押到北京去,由邢部鞫讯。”

“九爷,小人还有一件事要禀告九爷!”洪仁达在堂下高喊。

曾国荃感到事情严重了,尤其是洪仁达,他不但会讲出圣库、宝库的事,还一定会讲出御林苑的珍宝事。那一夜,曾国荃带了几个心腹,偷偷地在御林苑牡丹园挖出三坛子奇珍异宝,这些珍宝若换成银子,曾氏家族十辈八辈子都用不完。

洪秀全虽未生擒,却可确认已死无疑,这是曾国荃今天审讯洪仁达的收获。这样一个愚不可及的人,大概所知不多,曾国荃没有心思再审下去,吩咐押走。洪仁达心里急了,他想就此押下,说不定哪天就会被砍头,还有一个救命方子未拿出来,再不说就迟了。

“明天就将李秀成、洪仁达凌迟处死!”曾国荃坚决地说。

“洪仁达,本帅问你,洪秀全是哪天死的?”

争夺幼天王

“老三先封大哥为安王,后改为信王,封我为福王,后改为勇王。九爷,其实我和大哥一世种田,大字认不得一石,我们不晓得做王,只知吃好的穿好的,多讨几个老婆。”洪仁达在被抓的那一刻,就在盘算着如何保住这条命。他把责任全部推到洪秀全身上,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愚昧无知的乡巴佬。大堂里的人都觉得好笑,只是不敢笑出声来。曾国荃想:这样的人居然也当了十多年的王,真他娘的混账!

事情果如曾国藩所料,就在金陵城内审讯李秀成的同时,从苏南到赣北,一场争夺幼天王的激烈战斗正在进行。

“洪秀全封了你什么官?”

“是,是,小人不敢胡扯。老三归天后,是我抹的尸换的衣,埋的地方也是小人和小人的大哥一起选定的。”

“怕不行吧!”曾国藩轻轻地说,“上次奏折上说,是献俘还是就地处决,等圣旨决定。”

“你可要老实招供,不准胡扯!”

“大哥!”曾国荃刷地站了起来,以不容分说的强硬口气说,“决不能因这两个跳梁小丑坏了我吉字营五万将士的大事,我曾国荃宁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能授人以口实。李秀成、洪仁达是我捉的,明天由我下令处决。今后有天大的干系,大哥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了!”说罢,也不跟大哥打招呼便出了门。曾国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以无声表示同意了他的处置。

“埋在新天门外御林苑东边山上那棵最大的桂花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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