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强围安庆（第1 / 17页）

“呤唎付钱给你了吗？”周国贤问。

“我十四岁就到中国来了，在中国生活的时间比在英国还久。中国是我的第二故乡，它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令我景仰不已。”巴夏礼真诚的态度，使陈玉成等人感动。

“呤唎哪有这多钱！”巴夏礼微笑道，“再说，女王号尚在我的手里，要等呤唎收到后，由忠王殿下支付。”

在清政府和中国人面前，洋人一贯趾高气扬，巴夏礼如此谦恭有礼，陈玉成心中欢喜，随口称赞：“参赞大人的中国话说得真好！”

“再说，贵军的兵船，更是比民船还不如，只配在小港小河中装泥运粪，岂能在大江大河中打斗！”太平军历来忽视水师而看重陆军，巴夏礼的话说得并不过分。巴夏礼见太平军的将领都洗耳恭听，益发来了精神，“英王殿下，我给呤唎买的这艘兵舰女王号，是敝国的最新产品，比我们停泊在汉口的爵士号还要好，三十门大炮中有十门六十八磅重炮，十门三十二磅中炮，十门十八磅小炮，全是世界上最优良的火炮。这三十门火炮安放在女王号上，今后可以雄霸长江，将湘勇水师打得落花流水。”

长期身处高位，养成了陈玉成尊贵矜持的气度，今天在外国使者面前，尤为注意自己的仪表和谈吐。他悄悄地将左手卷起的袖子放下，端正自己的坐姿，望着巴夏礼问：“贵参赞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陈玉成想起因水路断绝而围困在安庆城内的万余名将士，周国贤想起惨死在白人虎刀下的二哥，心里都在盘算：倘若将这艘女王号买过来，安庆之围可解，仇可报，岂不太好了！陈玉成心里还有一个想法，他的前军和李秀成的后军，陆战实力不相上下，若女王号落于李秀成的手中，那后军的水师就绝对强过前军；相反，若在他的手里，前军的力量也就远远超过后军了。得想办法从巴夏礼手中要来女王号！

“我从汉口来，路过黄州府，知贵军已攻克此城，一来表示祝贺，二来听说有个朋友在贵军服务，也想顺道看看他。”

“请问参赞大人，买女王号花了多少钱？”陈玉成问。

“有这事？”陈玉成顿时情绪大涨，感激地说，“参赞大人，你可帮了我们的大忙。”

听说呤唎不在这里，巴夏礼开始放心大胆地编造谎言了：“可惜，可惜！呤唎去年要我代他为贵国买一艘兵舰和三十门大炮，我已于上月买来，现停在上海码头，只等呤唎来取了。”

“哪里，哪里。贵国有两句古诗，道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何况我们同是上帝的子民，更是真正的亲兄弟了。”

“见过一次，是个很可爱的洋兄弟。他不在这里，他在忠王手下教兵士们的炮术。”

巴夏礼的回答是这样典雅而得体，使陈玉成、周国贤、康禄与他的距离大为缩短，陈玉成吩咐摆酒款待。一会儿，知府大堂成了宴会厅，陈玉成向客人殷勤劝酒。巴夏礼乘着酒兴大大咧咧地说：“贵军陆战技术非朝廷之兵可敌，然贵军水师却不是湘勇水师的对手。”

“参赞大人来此有何贵干？”陈玉成和颜悦色地问。

“连运费在内，共用去七十万两白银。”

“英王殿下封我为半个中国人，使我荣幸之至。”巴夏礼赶忙答话。

这是一笔庞大的数目，陈玉成目前无力支付。

“你真可以算半个中国人了！”陈玉成脱口而出。

“你见过他？”巴夏礼露出惊喜的神色。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和呤唎同过学，只知道有一个青年英国海军军官叫呤唎的在太平军中，在汉口至黄州的船上，巴夏礼想起了他，觉得这是一座与太平军联络感情的桥梁。

在田家镇败给彭玉麟的周国贤对此感受最深，忙接话：“参赞先生说得正是。曾妖头水师船上的火炮全是洋炮，船也坚固。”

太平军中有几个洋人，不过陈玉成的部队没有，他不认识呤唎，康禄见过一面，他接话：“呤唎是你的朋友？”

“贵军的火炮太原始了，全是铁铸的，又重又笨。贵军重炮炮身比敝国六十八磅的炮身还大，炮口却比六磅炮的炮口还小，这怎么能打仗呢！”巴夏礼俨然以一副火炮专家的身份说话，对火炮不甚精通的陈玉成等人连连点头。

“他叫呤唎。我来中国之前，曾和他在一个学校读过书。前年夏天，他由香港到了中国，据说在贵军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