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靖港惨败(第3 / 15页)
“此话怎讲?”
一个仆人答:“这位是隆之清隆老爷的侄公子。”
“孙老板,”隆少爷压低声音说,“明天是个长毛大头领的生日,全体长毛都要大吃大喝一天。对于兵家来说,这不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么!”
孙观臣想,倘若说不敢去请曾国藩发兵,那是很失身份的事,况且生意也做不成了,无论如何要办好这事。
趁着等老板孙观臣的空闲,隆少爷将客厅浏览了一遍。房间不大,布置得倒也整洁雅致,没有一般店铺客厅的粗俗气味,显示出老板书香门第的出身。正面墙上的装饰,尤其引起隆少爷的注意,这里悬挂着三幅字画:正中是一幅水墨画,画的是满山大大小小的竹子,竹竿挺挺,枝叶森森,竹林上飘浮着两三朵闲云,旁边蜿蜒一溪山水,林间飞跃着三四只杜鹃鸟,整个画面情趣清幽,生机盎然;右上角题了四个字:苍筤谷图。隆少爷脱口说了声:“好一幅墨竹!不亚于板桥手笔。”
“靖港到底有多少长毛?”孙观臣问。
“孙老板有点小事出去了。”账房向门外望了一眼,见铺里几个伙计都在忙着应付顾客,便起身拱手,“隆少爷宽坐片刻,敝人亲自去叫孙老板来。”
“家叔为保乡邑,曾派庄上团丁探过长毛虚实,长毛水陆合在一起不会超过五百。”
“是的,是的。”孙观臣赶急答话,“不知少爷对货物还有何吩咐?”
钱塘画师天所纵,手割湘云落此间。风枝雨叶战寒碧,明窗大几生虚澜。
“孙老板没理解我的意思。”隆少爷说,“我不是对货物而言。我是怕靖港、铜官一带不清静,日后家叔又改变主意,或到汉口,或到上海去买,那时我虽有心成全,也是爱莫能助了。”
自来京华昵车马,满腔俗恶不可删。苦忆故乡好林壑,梦想此君无由攀。
“少爷说得对。”孙观臣又急了,“这倒是件难事。”
隆少爷跷起二郎腿,端着茶杯问:“孙老板呢?”
孙观臣想了想说:“过两天我去拜访曾侍郎。”
隆之清的父亲曾在朝中当过户部员外郎,后外放江西臬台,当了十几年的地方官,为家里积蓄了万贯家财。隆之清也做过几任小官,四十岁便致仕,在家乡铜官山下建起一座大宅院,管理着几百亩水田和分布在长沙、湘潭、湘阴等地的十余家店铺,长沙各大商号都知道铜官隆家是个财大气粗的阔主顾。
“其实,明天倒是有个好机会,不知曾大人能不能抓住这个时机。”
“哦,原来是隆少爷,失敬失敬!”账房满脸尽是谄笑。
我家湘上高嵋山,茅房修竹一万竿。春风晨锄劚玉版,秋风夜馆鸣琅玕。
“呃,孙老板不是同曾侍郎很熟吗?”隆少爷跷起二郎腿,摩挲着手中的青花瓷杯,似突然想起,不经意地说,“你可以请曾侍郎出兵呀!叫曾侍郎派兵剿灭长毛,靖港、铜官不就安静了吗?”隆少爷双目炯炯地望着孙观臣,孙观臣为难了:“我叫曾侍郎出兵,能说得动吗?”
他先看曾国藩的字,是一篇七言古风,题作《题苍筤谷图》:
“叫我看,能!”隆少爷凑过脸去,严肃地说,“曾侍郎不久前败在长毛手中,在朝廷和湖南官场面前丢了脸,他急于要杀贼立功,挽回面子,一定会出兵的。何况,”隆少爷指着对面墙壁上的字画说,“就凭这字和画,他也不会拂你的请求呀!”
画的左右两边是两幅字。隆少爷本无心细看,却瞥见上首那幅字的落款是“涤生曾国藩”五字,下首那幅的落款是“湘上农人左宗棠”七字,顿时生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