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个火枪手(第2 / 9页)
格里芬此时正带着妻子在法国度假,在接到电话后,他马上召集大本营总部的30位交易员组成一个团队,立刻开始研究索务的交易记录,寻找可乘之机。果然,他们从中发现了良机。周一,大本营收购了索务剩余的价值14亿美元头寸的大部分,这些资产在几个月内下跌了一半有余。在一周前致客户的电子邮件中,格里芬指出,市场的表现是非理性的,强劲的美国和全球经济将很快攀上新的高度。很多愚蠢的投资者对此视而不见,与他们做交易真是再好不过了。索务就是其中之一。
大本营接手了陷入困境的索务,将其清理一番。随着头寸中的大部分如拉尔森预期般开始反弹,大本营也获益良多。继不凋花之后,格里芬让华尔街又一次见识了自己的雷厉风行。2007年8月初,大本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盛况。其资产规模高达158亿美元,而格里芬1990年事业草创时只有区区460万!
来宾名单包括科林·鲍威尔、纽约市长迈克尔·彭博、芭芭拉·沃尔特斯、唐纳德·特朗普夫妇<a id="w6"></a><a href="#m6"><sup>[6]</sup></a>等人。军械库被装扮的花团锦簇,入口处有铜管乐队列队奏乐,宾客们被身着军服的迎宾童子引入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主人全身像,由英国皇家肖像画协会(Royal Society of Portrait Painters)主席安德鲁·费斯廷(Andrew Festing)执笔。金樽清酒、玉盘珍馐自是不在话下,更有天王巨星表演助兴。佩蒂·拉贝尔<a id="w7"></a><a href="#m7"><sup>[7]</sup></a>和阿比西尼亚浸信会教堂<a id="w8"></a><a href="#m8"><sup>[8]</sup></a>唱诗班共同高唱施瓦茨曼赞歌,向他致以生日的祝福。《财富》杂志在封面上写道,施瓦茨曼“此时此刻成了华尔街的皇帝”。
几个月后,上流社会还在对这场盛会津津乐道,而施瓦茨曼再一次作出了惊人之举。6月,黑石集团以31美元的价格成功首次公开募股,融资总额达46亿美元,其中10亿美元落入了施瓦茨曼的腰包。首次公开募股之后,他持有的黑石集团的股份价值达到78亿美元。施瓦茨曼是个出了名的老饕,周末一顿饭就能花掉3000美元,其中包括400美元一只的石蟹(也就是一只脚40美元)。
所有这些都跟格里芬没有半点关系。他正在静候良机,等着成功首次公开募股,实现自己超越高盛的梦想。
进入夏天以后,次贷危机汹涌而至。格里芬对此早已未雨绸缪,大本营的长期锁定条款能够保证其在世道艰难时不会遭受赎回潮的冲击。格里芬手持重金,次贷危机不啻天上掉下的馅饼。虾兵蟹将早已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留给大本营这样的强手一地俯首可拾的良机。大本营股资集团在全世界拥有大约1300名员工,相比之下,AQR资本管理公司只有200人,文艺复兴科技公司只有约90人,不过几乎人人都有博士头衔。
2007年7月,格里芬等到了第一个机会。由前哈佛捐赠基金明星经理杰弗里·拉尔森(Jeffrey Larson)执掌的波士顿对冲基金索务资本管理公司(Sowood Capital Management,资产管理规模30亿美元)陷入了困境。当年早些时候,拉尔森已开始担忧经济状况,意识到大量高风险债券存在暴跌的可能。为了从中获利,他卖空了许多次级债券,当其他投资者开始心存疑虑时,次级债券将成为首当其冲的抛售对象。为了对冲风险,拉尔森同时买入高等级债券。为了攫取更多的利润,拉尔森大量举债,因此他的杠杆非常高。
此举引起轩然大波,人们纷纷指出大本营做了一桩愚蠢的买卖。但他们都错了,大本营当年盈利30%。
这次果断出手使大本营成为世界上最强大、最激进的对冲基金之一。不凋花交易完成之迅速、决策之果断、结果之成功足以与“奥马哈圣人”沃伦·巴菲特相提并论。巴菲特总是陷入困境的卖家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而现在又冒出一个娃娃脸的芝加哥对冲基金巨人:肯·格里芬。
格里芬继续一掷万金购买艺术品。2006年10月,他从好莱坞大佬大卫·格芬(David Geffen)手中买下贾斯伯·约翰斯(Jasper Johns)的油画《虚伪的起点》(<i>False Start</i>),价格为8000万美元,创造了在世画家的作品价格纪录。艺术品市场之繁荣亦可见一斑,这大部分要归功于对冲基金业的那群亿万富翁们。20年前,出版家S.I.纽豪斯(S.I.Newhouse)将这幅画买下只花了1700万美元。(20世纪90年代,S.I.纽豪斯将这幅画卖给了格里芬,但价格未曾披露。)在买下《虚伪的起点》前不久,格里芬和他的妻子还向芝加哥艺术博物馆(Art Institute of Chicago)捐赠1900万美元,用于新建一座264000平方英尺的现代艺术展厅。
格里芬一家锦衣玉食,经常去芝加哥最顶级的日本餐厅NoMI享用单价50美元的寿司。令人有些不解的是,格里芬一直对麦当劳情有独钟。不管他前往何处,北京也好,迪拜也罢,临行前都会要求助手在旅行手册上为他标出附近的麦当劳店。
汽车也是格里芬的钟爱之物。大本营的车库里总是停着格里芬的6辆法拉利,每辆都有办公室中的监视器时刻紧盯。
6月份,索务开始出现损失,缩水5%。拉尔森不为所动,反而将自己的750万美元现金也投入到基金中。他预期自己持有的头寸会反弹,授意交易员进一步扩大杠杆,使索务的债务对资本之比扩大到12倍之多。
拉尔森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最坏的时刻做出了最坏的决定。次贷市场的崩盘引发了整个金融体系的大地震。6月份,评级机构穆迪下调了50亿美元的次级抵押贷款债券评级。7月10日,另一家主要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发出警告,将下调120亿美元的次级抵押贷款债券评级,这使得次贷债券持有人纷纷夺路而逃。在遭到标准普尔降级的债券中包括大量南加州次贷巨头新世纪金融公司(New Century Financial)的债券,这家公司于次年4月递交了破产保护申请。次贷市场迅速崩塌。
其他与索务有着相似头寸的对冲基金也在备受煎熬,它们竭尽全力将手中所有资产兑现,包括被认为是十分安全的高等级债券。但麻烦在于,市场上没有买家,信贷市场一片混乱。机构风险分析公司(Institutional Risk Analytics)分析师克里斯托弗·惠伦(Christopher Whalen)接受彭博通讯社采访时说:“标普的举措将许多人逼上了绝路,这正是我们等待已久的信号。”
这就是在2008年几乎毁掉全球整个金融体系的危机的先声。索务的头寸变得一文不值,拉尔森开始甩卖资产筹集现金以应付债权人增加抵押品的要求,这使市场雪上加霜。拉尔森向哈佛捐赠基金高层求助,希望获得更多现金以渡过难关——他相信这只是暂时的非理性市场恐慌,但他的要求被拒绝了。
索务以惊人的速度坠落。7月27日,周五,早上一开盘,该基金就减值10%,到收盘时,已经缩水了40%。拉尔森拿起电话,拨通了肯·格里芬的号码,指望格里芬拉他一把。
格里芬那拿破仑一般的野心令他周围的人吃尽了苦头。他常说,要把大本营打造成下一个高盛,这对于一家对冲基金来说简直是痴人说梦。他有一句名言:大本营将成为“金融界百年老店”,在那些老朽就木之后仍将屹立不倒。有传闻称大本营正在谋划进行首次公开募股,这将使格里芬的个人财富再增值数十亿美元。2006年年末,牛气冲天的大本营发行20亿美元高等级债券,成为首家在债券市场上融资的对冲基金。此举普遍被看做是在为首次公开募股造势。
然而大本营的首次公开募股被其他几家对冲基金抢了先。首先是资产管理规模达300亿美元的纽约私募股权和对冲基金——城堡投资集团(Fortress Investment Group)。这家和大本营有着相似名字的公司2007年以18.50美元的价格登陆纽约证券交易所,<a id="w3"></a><a href="#m3"><sup>[3]</sup></a>上市首日即遭热捧,价格一度达到35美元,最后收于31美元。城堡投资五位创始人的财富一夜增值100亿美元。
私募股权公司不受监管,主要为大型机构和富人阶层服务,这点与对冲基金十分相似。他们从腰缠万贯的投资人那里筹集资金,用于收购陷于困境的公司,然后将其整顿一新,再包装上市,卖回给公众,自己也从中大捞一票。
私募界也喜欢聚会。城堡投资集团首次开募股成功后的那个星期二,私募巨头黑石集团(Blackstone Group)的创始人兼CEO史蒂夫·施瓦茨曼(Stephen Schwarzman)在曼哈顿中城大宴四方来客,庆祝自己60岁的生日。当时,黑石集团刚刚完成对EOP公司(Equity Office Properties)的收购,创造了杠杆收购的新纪录。施瓦茨曼春风得意,盛会极尽奢华,颇有些镀金年代强盗男爵大聚义的意思,<a id="w4"></a><a href="#m4"><sup>[4]</sup></a>也标志着华尔街数十年来的造富巅峰。
宴会地点设在公园大道的第七军团军械库(Seventh Regiment Armory)。纽约市出动警察,对公园大道实施了部分交通管制。身高不足1.7米的施瓦茨曼前往宴会地点并不需要走多少路,他的35个房间的豪宅就在公园大道上。据说那里原先是约翰·洛克菲勒的物业,2000年5月被施瓦茨曼花3700万美元买下。(施瓦茨曼在长岛汉普顿也有一栋房子,原先属于范德比尔特<a id="w5"></a><a href="#m5"><sup>[5]</sup></a>,价格是3400万美元。除此之外,他还拥有佛罗里达由金融顾问E.F.赫顿[E.F.Hutton]于1937年建造的13000平方英尺的豪宅四风堂[Four Winds],价格是2100万美元。买下后不久,施瓦茨曼觉得这栋房子太小了,便将其推倒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