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个火枪手(第4 / 9页)
2004年,穆勒参加了世界扑克巡回赛(World Poker Tour),赢得了98000美元奖金。金毛犬米尔是他的祥瑞,穆勒上牌桌厮杀时也不忘带着它。2006年,他在决胜局击败克里夫·阿斯内斯,赢得华尔街扑克之夜的冠军,虽然没有获得奖金,但有了在宽客牌友间炫耀的资本。
穆勒、魏因斯坦、阿斯内斯以及其他一些顶级宽客和对冲基金经理每个月都要聚几次,去纽约豪华酒店玩他们的私人牌局。初始下注额据说是10000美元,但实际上远不止这个数。
塔勒布身材矮小结实,胡须花白,对宽客及其精美的模型不屑一顾。丰富的生活阅历告诉他,人类活动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塔勒布于1960年出生于黎巴嫩贝鲁特北部的东正教聚居区,20世纪70年代中期,他第一次见识了极端随机事件——长达15年的黎巴嫩内战爆发了。为了躲避战火,他离开黎巴嫩,进入巴黎大学学习数学和经济学。后来,塔勒布移居美国,在沃顿商学院获得MBA学位。
28岁那年,塔勒布加入投资银行第一波士顿(First Boston),开始在纽约公园大道的办公室上班。他囤积了巨大的欧洲美元期货价外合约头寸(欧洲美元是指美国之外的美元,是世界上规模最大、流动性最好的金融市场之一)。1987年10月19日,在黑色星期一的袭击下,股市崩盘了。恐慌的投资者纷纷涌入流动性最好的市场,包括塔勒布的欧洲美元市场。他的头寸爆涨,一日之间就给他带来大约4000万美元的利润。这笔意外横财与他投资欧洲美元的原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不过是交上了好运气。对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他很有自知之明。
在接下来的10年中,塔勒布早已变得比自己能够想象的富有得多。他开始走马灯似的换工作,在巴黎第九大学读了一个博士,写了一本期权交易教科书,还在芝加哥商业交易所当过场内交易员。1999年,他开始在纽约大学教授研究生课程,同时发布了致力于经验知识的对冲基金安皮里卡资本公司(Empirica)。
在克里斯结婚时,塔勒布早已成为宽客眼中的不速之客,他不断地质疑他们战胜市场的能力,对真谛不屑一顾,断然不相信真谛可以被量化。
部分出于黑色星期一的经验,塔勒布相信市场倾向于发生比量化模型所能预测到的极端情况更糟糕的运动。作为纽约大学的金融工程教授,塔勒布十分关注研究极端运动模型的进展情况。其中,“跳跃扩散”(jump diffusion)模型允许价格发生突然的跳动;“广义自回归条件异方差模型”(generalized autoregressive conditional heteroscedasticity model,即GARCH模型)认为价格变动不同于抛硬币,而是会受到最近变动的影响,并允许发生可能导致肥尾突发跳动的反馈过程。当然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模型。塔勒布指出,极端事件所造成的市场波动程度之猛、幅度之深是任何量化模型都无法捕获的——即使是那些嵌入了曼德尔布罗特的莱维肥尾过程因素的模型也不行。
但我有数不清的飞机要赶,有数不清的账单要付……”
有旁观者向他身边的琴盒里投了几枚硬币——丝毫不知这位歌手乃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银行中最炙手可热的交易员。
穆勒从来没有坐过地铁,不知道他的许多同事每天搭乘地铁上下班。一天晚上,一位路过的摩根士丹利同事瞥见穆勒在摆弄自己的电子琴。忍不住想探个究竟。
“穆勒,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奇怪地上下打量着穆勒。稍微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又说道:“我觉得你唱的不错。你没有干不成的事儿。”
但他没有向穆勒的琴盒里投钱。
在克里斯的婚礼招待晚宴上,宽客间一开始还能保持一团和气,说着说着,塔勒布就开始激动起来。他提高了嗓门,开始拍桌子。“这绝无可能。”他冲着穆勒吼道,“你会付出代价的,我发誓!”
“我看未必。”穆勒说,一向淡定从容的他开始冒汗,脸涨得通红,“我们已经证明我们可以连续战胜市场。”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塔勒布指着穆勒的脸,带着浓重的地中海东部口音大声说道,“10000个人同时掷硬币,10次以后必然有人次次扔出正面。人们会把这些人称为天才,认为他们在掷硬币方面天赋异禀,有些蠢货还会把真金白银交给他们打理。这就是发生在长期资本管理公司身上的事情。显然,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对风险管理一点儿都不懂,他们纯粹是江湖骗子!”
穆勒终于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受到攻击了。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别开玩笑了。过程驱动交易绝不会倒闭,塔勒布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从头到尾,他并没把塔勒布放在心上。他知道自己拥有阿尔法,他知道什么是真谛,至少能够掌握很大一部分,但他并不喜欢每日交易。赚钱是没有止境的,而人生苦短,得及时行乐,何况他早已证明自己大可以赚钱、享乐两不误。现在,他对音乐和扑克越来越认真了。
所有人都认为穆勒疯了。这位通过高深数学控制着市场混乱数据流并从中挖掘亿万财富的男人彻底失去了对自己生活的控制,真是令人不可思议!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穆勒的团队仍在日进斗金,这才是关键。穆勒要疯狂,随他去吧。
似乎是越成功,穆勒的压力就越大。他宁愿做一位无忧无虑的加州阳光男孩,收集碎水晶、唱自己想唱的歌、爱自己喜欢的人、研究复杂的算法,而不愿当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银行家。他开始整周整月地旷工,然后在某一天突然出现,把过程驱动交易小组一段时间以来的操作批得体无完肤,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位过程驱动交易小组的交易员称之为海鸥式管理:从天而降,风卷残云,又呼啸而去。
2000年前后,沙基尔·艾哈迈德开始接过过程驱动交易小组的管理重任。穆勒成了一位受薪顾问,但仍是摩根士丹利的合伙人。他周游世界,各种新奇的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不丹、新西兰、夏威夷。他混迹于格林威治乱糟糟的咖啡馆里,还在小酒馆演唱。过程驱动交易小组的旧同事们有时也去那里看他表演,心里直纳闷:他到底是怎么了?
但穆勒从未与宽客界脱节,经常在业界大会上发言。2002年5月,他出席了尼尔·克里斯的婚礼。克里斯原先是高盛的宽客,现在经营着一家名叫ICor的网上交易经纪公司,同时在纽约大学教授金融学课程。克里斯是宽客界德高望重的数学大师,拥有芝加哥大学和哈佛大学学位。他的夫人名叫娜塔莎·赫伦(Natasha Herron),是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大美女,即将获得康奈尔大学心理学医学学位。婚礼在伯克希尔山(Berkshire)古老高贵的特劳特贝克山庄(Troutbeck)举行,欧内斯特·海明威和泰迪·罗斯福<a id="w10"></a><a href="#m10"><sup>[10]</sup></a>都曾是那里的座上宾。
在招待晚宴上,克里斯的宽客朋友们济济一堂。有AQR资本管理公司的约翰·刘,克里斯在芝加哥大学的老相识;有穆勒,纽约大学的演讲常客;还有纳西姆·塔勒布(Nassim Taleb),纽约大学教授兼对冲基金经理。塔勒布最近出版了一本新书:《随机致富的傻瓜》(<i>Fooled by Randomness</i>)。在书中,他声称几乎所有的成功投资无一例外都是运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