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阴持两端缩手空招忌 穷诘内奸众口可烁金(第1 / 3页)
童冠英、苏建明等也忙走过来,连声相劝。姜羽冲徐徐站起来,单向于、赵二人赔笑道:“这可是笑话!二位贤弟当真若认识飞豹子的底线,咱们岂不就把他们的窝早就搜着了么?于贤弟、赵贤弟,你们二位和阮、李二位都是自己人,千万别闹口舌。这实在怨我疏忽,忘了分派两位了,才惹起这番误会来。二位既想出去遛遛,好极了!苦水铺也很有几家店房以及茶寮酒肆,那里保不住窝藏着豹党。就请于贤弟、赵贤弟二位搭伴出去趟一趟也好。”
赵忠敏正在气头上,一闻此言,正中下怀,不觉得忘其所以,爽然脱口答道:“我们两人这就出去趟一趟。”于锦却听出姜羽冲话中含有微意,似带反射,立刻正色答道:“师弟慢着!姜师傅,这可对不住,我们两个人现在不能去。你老一定要派我们,最好你老再加派一两位能人,跟着我们点。我们两个人决不能单独出去。最好就烦阮师傅、李师傅,一人一位,分缀着我俩。”
霹雳手童冠英是个精明人物,眼珠一转,立刻恍然,向姜羽冲拱手说道:“军师传令吧。现在马武、岑彭二位将军,争做先锋,应该如何分派,请你发令!”掩饰了一句闲话,便走出来,挨到苏建明身边,低声问话去了。
姜羽冲这才手弹桌角,微笑说道:“我真把二位贤弟忘了,可是也有个缘故。咱们的人全出去了,店房中还有两位捕快和这几位受伤的。我们必须派选年富力强、会打暗器的精干英雄留守店房,保护他们。于贤弟、赵贤弟的镖法,我久已闻名。我本有意奉烦二位留守,刚才一阵乱,忘了说出来。现在,就请……”
赵忠敏忙说:“晚生们已经留守得够了,别位师傅们都出过力,我们怎好生闲着?姜五爷要是瞧得起我们,求你老把我们两个人派出去走走。我们两个人打算结伴先探一探半铺村,这个地方我们还熟。”
于锦应声说道:“好!我们二人情愿单人匹马,不用邀伴,只凭弟兄二人的两把刀,前去半铺村勘查一下,顺路就到火云庄闯一闯。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师傅们如果不放心我们,就另派两个人跟随我们,我们也是义不容辞的。”
铁牌手胡孟刚听到此处,急急地向俞剑平、姜羽冲瞪了一眼,又努了努嘴。那边霹雳手童冠英也面向苏建明暗吐一口气,低声说道:“哦,我明白了,这里头有事?”苏建明微笑不答,只说道:“老哥,你只听军师发令吧!”
晚饭后,俞剑平挂念各路的情形,恨不得化身三处才好。心想半铺村已见贼踪,应该乘夜亲勘一下,顺路径投火云庄去。又想妻室丁云秀远道寻来,必有非常急务,应该翻回宝应县,先见她一面,方才放心。俞剑平想到此,不觉着急说道:“鬼门关白打了一夜,古堡又扑了空,半铺村还不知怎样,火云庄眼下就要出事,贱内又快来了,教我四面扑落不过来。姜五爷,我顾哪一面好呢?我瞧飞豹子必不再到古堡来了。各路卡子又没有动静,就有动静也是虚幌子。我猜飞豹子本人此时必在火云庄。左思右想,我还是索性请路照、孟广洪二位贤弟引路,我自己带领小徒左梦云先赴半铺村。半铺村至多不过是藏伏着飞豹子的几个党羽,现在恐怕早已溜了。我径直先到那里一绕,跟着就奔火云庄,投帖求见子母神梭武胜文。这么办,面面都顾及了。不然的话,我真怕郝颖先郝师傅和白彦伦白店主,在火云庄吃了亏,我可就对不住朋友了。……”
话还没说完,霹雳手童冠英说道:“不行不行,你只管照顾朋友,就忘了夫妻么?嫂夫人大远地扑你来了,你却避而不见,请问谁去款待?”俞剑平眉峰一皱,面含不悦。童冠英哈哈大笑道:“俞大哥也有红脸动怒的时候,难得难得。臊着了么?”俞剑平勉强笑了笑道:“童二哥,不要取笑了。我们都长了白毛毛了,还是少年么?”
智囊姜羽冲笑道:“说是说,笑是笑,我知道俞大哥此时心急。但是,你只顾奔火云庄,俞大嫂来了,必有要事,况且她还邀着一位武官来,大哥不在宝应等着她,怎么办呢?”
俞剑平沉吟说道:“好在她得迟两天才能来到,此时烦一个人回宝应县,贱内若来,就让她也奔火云庄。”
姜羽冲说道:“不行吧?火云庄是小地方,未必有店。况且既登敌人之门,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在那里聚许多人。那个姓肖的武官又不晓得是谁,就是你的师弟,也不便慢待了。小弟的意思,大哥奔火云庄,就算是明着求见武胜文,可是落脚处也得暗藏着点才好。大哥这番打算要是早打定了,也可以顺便告诉沈明谊,带回信去。现在沈师傅已走,大哥不必又改主意,还是照旧办理。我们先在此耽搁一夜,明日留下两拨人,一拨由半铺村往火云庄趟,一拨留守苦水铺。我们大家随同大哥,一齐回返宝应县,或者大哥怕郝师傅在火云庄闹差错,但是现在就去,也来不及了。我们明天早点动身,就面面顾到了。”
姜羽冲忙道:“好极了!二位愿意出去更好,要到半铺村趟一趟,是很可以的。不过二位要去探火云庄,我真是不很放心。我可不是看不起二位,我只是怕二位一去,打草惊蛇。万一把飞豹子惊走了,咱们帮忙的人可就落了埋怨了。二位既然如此热诚,今晚暂且歇一夜,明早可以陪伴俞老镖头一同前往。今天我们并不打算查探火云庄,只不过白天监视古堡附近,看有敌人前来窥伺没有?一到深夜,我们便须分批去到古堡和半铺村前后内外,加意勘查敌踪。我料敌人暗处埋伏着人。远处不说,就说这苦水铺,我们住的这店房吧,保不定就有贼的底线卧藏着。……”
李尚桐、阮佩韦等三五个青年,一听说到“底线”二字,立刻哗然接声道:“有有有!我们店里一定有贼人的底线,要不然,怎么我们的一举一动,贼人知道得这么清楚?姜五爷,这里一准有奸细,我们应该把这奸细全挖出来。”说时好几对眼珠子不邀而同盯着于、赵。
于、赵二人就是沉得住气,象这公然指斥,也不由恼羞成怒了。大家全拿另一种眼光看待他二人,而且冷嘲热讽都对他二人发来。于、赵二人明挨唾骂,心想抗辩,苦于无词,都气得脸色煞白。赵忠敏实在按纳不住,哑着嗓音说道:“若真有底线,那倒好极了。凭诸位这些能人,何不把那底线全都挑出来?比坐在这里空议论强多了。阮大哥、李大哥,底线到底藏在哪里?请你费心告诉我们兄弟。我弟兄不会说话,却总想做点实事,恨不得把这底线挑出来,也算帮俞老镖头一个小忙。”
阮佩韦、李尚桐对脸冷笑道:“凭二位这份能耐,胆又大,心又细,底线落在哪里,难道还看不出来么?我们不过是顺着姜五爷的口气瞎猜罢了。要说挑底线,非得你们二位不可。”
这话太明了,于锦大怒,突然站起来叫道:“这话怎么谈?挑底线怎么非得我们?我们两个生着八只眼睛、十六个舌头不成?阮大哥、李大哥,我们弟兄不懂这句话,我们倒要请问请问,你是不是说这底线跟我们认识?请你明白点出来。”于、赵二人全都变了脸,双手插腰,站在屋心。阮、李二人也突然站立起来。胡孟刚也忍不住挺身而起,张着嘴要发话。俞剑平一扯胡孟刚,急忙上前拦阻。众人把于、赵和阮、李隔开。俞剑平深深作揖道:“诸位全都冲着愚兄的薄面前来帮忙,千万不要闹误会。若说底线的话,我看店中绝不会有,苦水铺镇内镇外可就保不住了。于贤弟、赵贤弟若要出去访访,就请辛苦一趟,这也是很有益处的事。”
众人齐说,这样办很对。俞剑平想了想道:“也罢。”俞剑平即与姜羽冲等重新分派众人。监视古堡的,搜查半铺村的,踏勘由此处奔火云庄的大路的,以及往来传信的,都派妥专人。大抵每一两个前辈英雄,即率领一两个青年壮士作为一拨。随后把留守苦水铺集贤客栈的人也分派好了。却另有几个人,内中有受伤较重的两个同伴,和海州两个捕快,这都需人保护,因此把他们留在店房预备明日和镖头一同回转宝应县城。
这一次会聚群雄,点名遣派,偏偏又把于锦、赵忠敏两人遗落下了。于、赵二青年互相顾盼,脸上神色很不安宁。半晌,由赵忠敏站起来,上前讨笑道:“姜老前辈,我和于三哥该做什么呢?你老人家是不是教我俩人留守店房?还是忘了派遣我们了?”于锦接言道:“我二人本来少年无能,我们钱师兄派我们两个人来,也知道我两个人不能挡事。可是若让我们两个人跑跑腿,给俞老镖头帮个小忙,也许能够对付。”赵忠敏又说:“三哥不要这么说,姜老前辈也许想教我们留守店房。可是别位都忙着趟道搜敌,我们二人也很想出去活动活动,不愿意总当看家的差事。要是你老不放心,也可以加派哪位跟着我们。”
于、赵二人说这话时,老一辈的英雄俱都动容,但态度依然很沉静。其余几个青年不免挤眉弄眼,脸上带出许多怪相来。李尚桐、阮佩韦首先站起来,说道:“这可是二位多疑。这工夫咱们人都聚在一处了,姜五叔哪能记得那么清楚?我们两个人不是也还没有派遣么?”屠炳烈说道:“可不是,我也没有事哩。”铁布衫屠炳烈是不大明白的。叶良栋在旁也说道:“可不是,也还没有派我呢。”其实屠、叶二人俱是受伤的,自然应该留守。
众人全都眼看着姜羽冲,跟着又看俞剑平和胡孟刚。胡孟刚就要发话,俞剑平暗拉他一把。霹雳手童冠英刚来到,不知怎么回事,就挑大指说道:“于贤弟、赵贤弟,真有你的。姜师傅,人家是来帮忙的,你总教人家歇着,那怎么能成?也得均匀劳逸呀!”抬头忽然看见众人神气不对,他就愕然问道:“姜五爷!”放低声音说道:“他二位挂火了,这是怎么了?”
夜游神苏建明哈哈一笑,从堂屋门口答了话,说道:“童二爷,你过来听我说。姜五爷乃是三军司令,派人的事应该由他主持,连我老头子还要受他支派。你童二爷摸不着头,过来跟老哥哥喝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