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狭路相逢智囊问衅 短兵乍接飞盗争锋(第1 / 3页)
那一边,胡孟刚舞双牌,狠斗长衫客。长衫客更不还招,也不再多话,与胡孟刚连拆三五招,便眼光四射,忽飞身一跃,抛下铁牌手,掩到镖客欧联奎、叶良栋背后。却被李尚桐、阮佩韦同时瞥见,哗然叫道:“快看身后!”李尚桐、阮佩韦受了暗器,愧耻之余,把兵刃一紧,与欧联奎、叶良栋,正在协力攒攻三个贼党,想把贼人围住活擒。贼党不肯恋战,急忙夺路,到底被阮、李不要命地抄过去,把退路剪断。于是两面包抄,眼看得手,四镖客方自欣然,冷不防长衫客一阵劲风扑到,怪兵刃“白蛇吐信”先探过来,一声喝断,照欧联奎“魂门穴”打到。
姜羽冲奋力招架,才将敌招拆开,不由得勃然大怒,一退步,插剑归鞘。一探手,把他的那对判官笔掣出来,切齿叫道:“飞豹子,你原来也会打穴!好,这更要领教了。”判官笔一指,复又冲击过来。两个人顿时各展开打穴法,斗在一处。既换了兵刃,两人迫近。姜羽冲一面打,一面注视敌刃、敌貌。敌刃短得古怪,敌貌头顶大帽,也似带着面具,认不出来,只在帽沿口看见一对豹子眼,闪闪含光。当下各不相让,打得很激烈。
俞剑平还想向飞豹子诘问衅端,为什么劫镖,因何事寻仇。但是长衫客一见铁牌手驰到,冷冷地一笑,猛抽身,挥动短兵器,一路疾战。招呼同党奔向青纱帐,竟拟夺路逃走。
长衫敌影并不想和姜羽冲真打。姜羽冲运用判官笔,只发了两三招,长衫敌影用他那怪兵刃一冲,忽又不当点穴镢用,改做短剑。猛然地往前一突击,把姜羽冲冲得侧身让招。长衫客一声冷笑,急招呼道:“走!”立刻,相随在他身后的两个夜行人跟踪而上,从姜羽冲身边窜过去。姜羽冲急用判官笔阻挡,长衫客顿时横身招架,他的同伴趁机撤退下去一半。有三四个贼党一步落后,被铁牌手胡孟刚率几个镖客拦路挡住,胡孟刚舞动双牌,厉声叫道:“哪里走!”镖客、贼党顿时又乱战起来。
那个长衫敌影显似盗酋。铁牌手胡孟刚一路急攻,战退贼人,挥舞双牌猛冲,刚扑到长衫影的对面,约略敌形,细辨兵刃,果正是当日劫镖的老人。仍然不放心,连呼九股烟乔茂,教他再细认认。九股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人影乱窜,也听不见他答应。铁牌手越怒,挥动铁牌。凑近俞剑平,连呼道:“俞大哥,这就是飞豹子,劫镖的就是他!俞大哥,咱哥们向他领教!”
长衫客如生龙活虎一般,回身索战,重向姜羽冲这边一冲,忽双足一顿,“飕”地飞掠过去,斜扑到铁牌手胡孟刚身后。姜羽冲一领判官笔,跟踪急进。长衫客好快的身法,只半步占先,将怪兵刃一伸,一声不响照胡孟刚脊背“玄枢穴”猛打过来。
俞剑平、姜羽冲等见这长衫客武功奋迅,力战无言。忽然听他发话,不由一齐上步,提神按剑,要听听口气,猜测隙端。不想他又猝然发出暗器。姜羽冲急急地一闪身,铁菩提擦身而过。跟着铁菩提唰唰,一连气就是六下。这个长衫客竟跟说和了事的人打起来。
他复一侧身,对姜羽冲叫道:“姜羽冲大剑客,我也久仰你是名家之子、名门之徒。哎呀,幸会之至!你是打穴名家,等到鬼门关,我还要领教你的手法哩。现在,姓姜的,我先领教领教你接镖的好手段。呔,接着!”一扬手,“唰”的一粒铁菩提,照姜羽冲劈面打来。
俞剑平不由勃然大怒。俞剑平虽然有涵养,曾历艰辛,忍人所不能忍,但听这一番冷讥热嘲,也受不住,不由得一摸袖底,为援应姜羽冲,竟从长衫客背后阴使秘技,再捻钱镖,“铮”的一声轻啸,“刘海洒金钱”。这二指猛捻,连翩发出钱镖三枚,左右中三路同时打到。长衫客真是背后有眼,霍地一转身,展开了“铁板桥”,“哎呀”一声道:“没打着!”姜羽冲却因为距离太近,被他六粒铁菩提打得手乱脚乱,俞剑平见状愕然,不禁寒心。
长衫客说到这里,一侧身,又冲俞剑平发话道:“俞镖头,飞豹子前头等着你哩。久闻你道儿宽,招子亮,智多眼亦明,你看错了人。拿着我一个无名小喽罗当做大将可就输眼丢身分了。打起精神来在鬼门关露吧,鬼门关前才是你逞能的地方。你的拳、剑、镖三绝技,我已经领略过半,原来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名不虚传,多谢你手下留情,没有打着我的穴道,也没扎死我。”
那长衫客一声长笑道:“我催驾迎客,公事办完了,鬼门关前再见!”喝一声:“走!”“吱”地响起胡哨。八九条黑影纷纷窜动,青纱帐簌簌地一阵乱响。群贼各展兵刃,如飞地投向西南而去。
顿时间双方暗器齐投,纷如骤雨。夜行人身边带的暗器绝不比军卒弓箭那么多。金镖一槽三枝、六枝;袖箭一匣三枝、十二枝;甩手箭十二枚;金钱镖十二枚;铁莲子三粒为常,顶多的十八粒;菩提子三十六粒;飞蝗石一囊也有三四十枚;唯有弹弓子最多,百八十颗,都不一定。因此这些夜行人打来打去,舍不得多发,眨眼间发出过半数,便不肯滥发了。于是各挥兵刃,近前肉搏。这群镖客与这拦路的贼党,在青纱帐间乱窜乱打起来。
姜羽冲大呼道:“留神!”铁牌手回手一亮铁牌,“当”的一下,竟没磕飞敌人兵器。敌人兵器倒趁势一转,“唰”地掣回去。“唰”地一窜,斜扑到胡孟刚左侧前方去了。胡孟刚借旋身之力,急急地往旁边一退。黑影中,敌人飘飘的长衫,襟短袖长,是那么肥大,挽着袖子,紧着腰带,衣服不利落,功夫却很利落。铁牌手骂道:“飞豹子,是你!”双牌一展,进步欺身,左手牌往下一沉,右手牌提起来,迎头进攻,斜肩带臂,照敌人劈下去。智囊姜羽冲挺一对判官笔,恰也追到敌人背后,人未到笔先点。一股寒风袭到,敌人顿时要腹背受敌。
欧联奎跟上数步,抖手又发出一镖。那长衫客飘身连闪,俱都避开。也一抖手,连发出数粒铁菩提。欧联奎相距最近,肩头上重重挨了一下,连忙退后抚伤,镖行余众仍扑奔过去。贼人的同党不容镖客攒攻一人,立刻一声呼哨,青纱帐外,八九条人影一齐扑上来。一面发暗器,一面应援长衫客。
这时节突有一个敌影跃上来把姜羽冲挡住。姜羽冲用判官笔一指,略辨敌影,是个黑大汉,使锯齿刀。刀光挥霍,恨不得一下把姜羽冲劈倒。那智囊姜羽冲的判官笔善打二十四道大穴,和俞剑平的钱镖在江北江南同负盛名。虽然刀长笔短,这黑大汉的锯齿刀竟被小小一对判官笔逼得倒退。
长衫敌影见双牌扑到,忽一声长笑,“唰”地侧身一闪,直窜出两丈以外。他竟不迎敌,似畏夹攻,口中低啸了一声,忽往斜刺里退下去。未容他走开,突又有一道蓝焰飞来。岳俊超穴道已通,已能行动自如了,羞忿之下,霍地跳起来,认定贼人陡发一矢,聊泄积忿。
猛听那长衫客桀桀地怪笑道:“住口!姜朋友,告诉你,你这一篇话算白说!我跟你一样,都是给人家捧臭脚,帮忙跑狗腿的。我们瓢把子到底跟姓俞的有仇没仇,我全不知道,也管不着。我在下只不过要会会高贤,领教领教俞大剑客的武学。我不过是飞豹子手下的一个无名小卒。听说俞剑平俞大剑客,俞老镖头,拳、剑、镖三绝技,威名震江南,盖山东,深得文登丁老英雄的秘传。我们瓢把子钦佩得了不得,这才在俞镖头驾前献拙求教,卖了这一手。把他的镖旗借下来,无非是瞻仰瞻仰,二十万盐帑也只是拿过来,当催请柬帖。现在好了,俞大剑客已经邀到,还引见来许多位武林朋友。诸位朋友不要误会,这只是飞豹子和十二金钱的交道,与诸位无干。诸位和在下一样,都是给朋友帮忙,有向灯的,就有向火的,诸位请谅情。现在我们瓢把子已经在鬼门关竭诚候驾,俞大剑客,请你赐教赏脸!……”
姜羽冲喝道:“朋友别走!”急挥剑冲击,那长衫客预防到这一手,竟单人独马地断后,一横他的短兵刃,与两个穿短装夜行衣的同伴把路挡住,其余贼党夺路急走。众镖客呼啸一声,分两面包抄追赶过来。
姜羽冲忙截住道:“不错,我就是姜羽冲,我便是给俞某人赔礼来的。姓俞的究竟是从哪点上开罪了你老兄?请你明点出来。就是你替朋友出头,也请挑明了。我敢说姓俞的交朋友最能吃亏让人,只要是姓俞的不对,你老兄划出道儿来,当着双方的朋友,他一定输情赔礼,教好朋友顺过气来。哪怕是磕头拜山,他绝不含糊。飞豹子好朋友,是时候了,该挑帘了,可以把真面目、真姓名亮出来了。我姜羽冲专为给两位和事而来,决不敢偏向一方。朋友你……”
姜羽冲恚极,冷笑一声道:“朋友赏脸,我也要领教领教哩!”轻飘飘飞身一窜,单剑一挺,进刺敌人。这长衫客仍挥动他那古怪的短兵刃,往姜羽冲的剑上一搭,用力一接,陡然翻上来,照姜羽冲乳下“天池穴”便打。姜羽冲一退,剑诀一领,唰地一连三剑,照敌人猛刺。长衫客把他那二尺许长的怪兵刃信手挥动,“叮当”一声冲开剑花,“唰”的一下,又照姜羽冲上盘“神庭穴”一指。就好象电光石火一般,腕力既猛,手法尤快。
恰巧姜羽冲率两个镖师赶到,迎面一拦。大呼道:“朋友!有话对你讲。你找姓俞的,姓俞的已经应邀来了,好朋友有话请说吧!我在下姓姜,名叫姜羽冲,乃是给二位了事来的,也可以说是……”还未说完,那长衫敌影猛然一冲,已率群寇突入青纱帐里。长笑一声道:“哦,好!你就是姜羽冲,你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