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脊骨桥(第2 / 7页)
激流已退,刚刚坠向谷底的苍鹰突然从谷底歪斜地飞了出来。那男孩儿的食指忽挥起一片松针,那松针猬集向那苍鹰受伤之翅,那鹰欢鸣一声,精神猛一抖擞。那男孩儿手指一弹,却把那鹰定在崖前一棵老松之上,口里吩咐道:“命你立此,给我观敌。”
他手下的人这时就在怀疑着卢多将军下达的这个命令。
甚至,为此都不惜对他们一向还算尊重的自己抗辩。
罗亭感到为难。
这时,那个男孩儿的声音响起了。
只听他冷肃地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证明?”说着,他一挥手,只见他身边地上的落叶忽然飞起。那些落叶,那些无论在地上的,还是正飘拂在空中的落叶突然逆转了方向,它们飘回到它们脱落前的一根根树枝的叶蒂上,重新黏合,重新生长,重新由黄变绿,慢慢的,像一场时光的倒流。
他是个个性促狭的人,手一抖,腰间的软剑就掣了出来,一剑长击,那鹰哀鸣一声,已被伤了翅膀,歪歪斜斜地受创而去。
队长罗亭闷声道:“伊法,你要干什么?”他看出伊法刚才的动向分明想把那男孩儿推落到山崖下。
伊法脸上这时红肿地坟起一片。他心下愤怒,口里也就没有遮拦地道:“我是要试试他!”
“哼,说是汉子,说是爱国,可他们别想光用这两个词就套住我。老子可以死,但要死得明明白白。铁流人可不是好对付的,没有试过的话,我还不想轻易地就把命交在这该死的孩子手里。”
“天知道他是不是这天底下最无知的蠢材!”
列夫张大了嘴:这是魔法师们特有的疗伤之术,可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倒转生机的疗伤之术。
只听那个男孩儿冷肃地道:“这够不够?”
然后,他的手突然一挥,只见四周万物忽然都静下来,然后,山鸣谷响,只听到山谷下的急流千万倍地鸣噪起来。那谷中的激流,突然奔腾咆哮,沸然澎湃,那水流相激,突然炸响,只见空中忽涌起了滔天之河一般。满山谷的草木同静中,那水流野马似的,走兽似的,飞鸟似的,崩云摧岸,从深达十米的谷底无端地涌了上来。浪起滔流中,无数雪白的水花交激里,那男孩儿衣袂沾湿,冷肃着喉音道:“这样够不够?”
然后他铿然一指,那远较常人长出不知多少的食指忽如一道银灰色的禅意在空中掠过,像是一把剑。
那剑把山涛风响就此斩断。
罗亭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他的增援小队正面对着他担当队长二十余年来最艰难的时刻。
因为,敌人太强大了。那种间不容发施加给战友们的死亡的压迫力量也太强大了。这几天以来,队里因为这沉闷的死的窒息感,队友之间已起过无数次争吵。
其实,他知道,他的这些战友都是不怕死的。
可他们怕死得不值!
一个忠实的战士都不怕执行命令,哪怕是必将蹈死的命令。最可怕的事是:他们怀疑这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