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镜 第一章 蓝罂粟(第2 / 11页)
卖针线的王四嫂“嘿嘿”了几声:“有也难怪——你看崔二都三十有三了,还娶不起媳妇儿,哪能不动女人的主意。两个人碰一起,还不天雷勾动地火?”
“你还要去做吗?你以为李秀才不知道你抓药是干什么的吗?”
此时天尚未透亮,永宁巷里的店铺都没有开,也没有人来往。白螺不由有些惊讶地直起身子来,看着街口,忽然微微一怔。
仿佛幽灵般,白衣的女子从后面的花房里推门进了大堂,无声无息地走到桌子前,看着酣梦中的翠玉儿——那个可怜女子的双眸紧闭,唇角也是紧抿着的,睡梦中依然带着孤注一掷的愤恨。
第二天清早,白螺刚刚起身,搬了盆福寿草到屋檐下,却听得一阵脚步声。
然而,她合拢的眼睑后面,眼珠子却在微微地转动,显然梦里梦见了什么东西。脸色复杂而激动,手指尖微微颤抖。
花轿显然是去得远了,连那年轻妇人哭天喊地的叫声也听不见了。
“张夫人。”在她走过屋前的时候,白螺忍不住叫了她一声。然而翠玉似乎根本没有听见,眼睛直直瞪着前面,脚步踉跄地走向自己家那一幢木楼。
翠玉儿坐在案边,感觉冷汗一滴滴地从贴身的小衣里沁出来,湿透重衣。那个奇怪的白衣姑娘进房间去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将她一个人留在放满了奇花异草的大堂里面。
白螺看着她恍恍惚惚地走过来,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
翠玉儿心里面仿佛有一只猫在抓,忐忑不安,几次都想夺门而出,但是想到自己买毒药的事情被抓在对方手里,不知道她会怎样对待自己,便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脑子里也乱作一团,本来横了心要做的事情,也开始犹豫起来,心里剩下的全是惧怕。
她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失了神志,连敞开的衣襟都没有掩上,露出雪白的肌肤,就这样直直地往前走来,嘴角留着被打出来的血丝,一路喃喃说着什么。
白螺手里抱来了一盆花,在一边看着,唇角忽然漾起了奇异的微笑。微微俯下身去,在翠玉儿的耳边梦呓般轻轻说了几句什么。
廊下,白螺正喝着那一碗凉粉,默默听着周围人的搬弄是非,陡然间觉得一阵恶心,再也喝不下一口去,便将碗一倾,倒在了廊下的石阶上。
她的声音很轻柔,仿佛也在梦呓。然而,睡梦中的人脸上的神色却随着她梦呓般的叙述而缓缓变化着……白螺笑了。她知道翠玉儿做了什么样的梦。
周围哄然称是,于是仿佛找到了新的话题,说得越发起劲和下作。
“啊!”在白螺微笑的时候,桌上沉睡的女子忽然间惊骇地醒来,猛地抬头,看见对面女子苍白的微笑的脸,仿佛看见了魔鬼似的,直跳起来,往门口奔去。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花开了,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氤氲,让人吸了后昏昏沉沉。
头发散乱着,脸上还留着淤青,那个叫翠玉儿的女子神思恍惚地从街口往这边走来,脚步虚浮踉跄,在寂静的街上显得分外刺耳。
虽然心里是那样的紧张,然而衣衫不整的女子还是不知不觉地靠在椅背上阖上了眼睛,仿佛是倦极而睡。
原来是昨天那个被拉上轿子的年轻妇人。
黎明渐渐到来,房间里的光线一分分地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