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仲夏夜(第1 / 2页)
老外说:“要不这个也不错,《女鬼像雾像雨又像风》,听着就够浪漫的。”
我说:“也不好,太不知所云了,人家读者都不知道你这是鬼,还是天气预报,赶紧换一个。”
在我右边躺着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女孩,是邻居老马的女儿马淑静,我们都称她为“小马”。经常有人说“人如其名”,不过小马和她名字中的“淑静”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她长得挺漂亮,特别喜欢HIP HOP,大热的天穿着肥大的牛仔裤和帆布球鞋也不嫌热。现在正放暑假,她躺在椅子上一边看漫画,一边戴着耳机听音乐。
我迷迷糊糊就快睡着的时候,被老外叫醒了。我闭着眼对他说:“你烦不烦啊!”
老外说:“别睡了,哥们儿这小说写完了,正想名字呢!你赶紧给哥们儿拿个主意,想个好的,回头请你去巴撒多。”
我说:“你这不是‘逼良为娼’吗?我这初中文化程度,哪想得出来小说题目。”
老外说:“那你给哥们儿参谋参谋,哥们儿自己也想了几十个题目,不知道用哪个合适。”
阔十字路把这一带的城区清晰地划分成四大块,左下角绿色的森林公园占据了其中最大的一块,其上是我所住的“植园里”这一大片老式居民楼,地名取自森林公园的前身市植物园。
城区中间被六条机动车道的交通干线所分割,右上角是这一地区历史最老的民房,全是平房,有多户聚居的大杂院,也有独门独院的自建小二楼。胡同把这一片平房分隔得如同蛛网,几乎所有临街的房子都开了铺子,经营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多以餐饮和贩卖旅游纪念品为主,其中心就是著名的城隍庙。
在这一大片平房的下面,是新建的一片小区,里面医院、学校等社区必备的机构一应俱全。但是因为房价坚挺,入住的人还不太多,百分之七十的房子都空着。
凝视着这里的天空,也许你会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黑暗阴影笼罩着这里,最近这个阴影又多了一小块,那是一个杀人狂。森林公园和垃圾回收站先后发现了数具女尸的残骸,这些不幸的女人无一例外被先奸后杀,再被残忍地碎尸。公安认为这一系列的奸杀碎尸,都系同一人所为。案犯手段极其残忍,不留活口,不留线索,侦破的难度极大。
终于有一个幸存者说出了这个变态杀人狂的特征,脸没看清楚,身高没看清楚,唯一看清楚的是他戴了一顶红色棒球帽。
我极不情愿地翻过身子,对着老外,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两口提神,用极大的毅力睁开眼说:“你晚上得请我去巴撒多,说了可不许不算。你说吧,都想什么名字了,我给你拿个主意。”
老外说:“哥们儿这是写一女鬼的段子……”
我说:“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的?我记得你上次和上上次都是写的女鬼,我们中国的女鬼都快让你给糟蹋光了。”
老外说:“别,别打岔行吗?严肃点啊!咱们这是探讨文学呢。你觉得如果叫《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女鬼》,这名怎么样?”
我说:“不好,太做作,显得傻。”
这件事在我们这个城市里传得沸沸扬扬,人们给这个杀人狂起了个绰号“小红帽”,而我们则戏称其为“戴小红帽的大灰狼”。有时候小孩晚上哭着不睡,大人们就用“小红帽”来吓他,真是闻其名小儿不敢夜啼。
那一段时间,每到晚上,街上就变得很冷清,人们尽量白天出门,有下夜班的也都是成群结伙地行动,即使是这样,还是隔三岔五有人遇害。
夏天的午后,空气湿度极大,在房中吹空调还不如在楼下的树荫里乘凉。在我家楼下,有一排大树,浓荫匝地,是非常好的乘凉地点,去得晚了,就抢不到地方。
我自从不再每晚做噩梦之后,就变得十分嗜睡,整天都睡不醒,此时我又搬了竹躺椅躺在最大的那棵树下,听着蝉鸣打瞌睡,享受着周末难得的悠闲时光。
在我的左边的一个大马扎上,老外正抱着笔记本电脑,专心致志地写他的恐怖小说。他很喜欢这种在树下纳凉的中国式休闲。老外的作品清一水的是把他在中国听来的段子,换汤不换药地写成小说,然后拿去法国出版。据说法国人对神秘东方的鬼故事情有独钟,所以他的小说很畅销。具体有多畅销,老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就是,稿费始终不太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