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璇(第1 / 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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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口路上“亨通赌场”内拥挤的人群喧嚣异常,每一张桌子前所有人都直着脖子在叫嚷。不大会儿,输完了钱又要赖账的一把掀翻了桌子,打手们便蜂拥而出不由分说拉住就是一顿暴打,好不混乱。
向亦鹏倒不激动:“虽然邹凯林已经死了,但难保不会有其他狗子,不查清楚我们也就等于时刻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阎天可不是佛教徒,一旦逮住机会,他的枪口是不会有丝毫犹豫的。”
余铭真还是看着向亦鹏:“可我……还是觉得……。”
向亦鹏一挥手截住余铭真的话头:“铭真,虽然我们现在的工作不需要穿军装,但我们都是军人,只能无条件执行上级的所有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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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公馆的书房内,杜一恒正在煞有介事地练着书法,一个年轻门徒正挽着袖子替他研墨。管家匆匆进屋来到近前:“已经再次确认了……九爷的确被死了,杀手用的枪,身份不明。”杜一恒放下笔回到摇椅上上躺下,伸个懒腰对管家说:“你们去吧,都早些休息。”他眯着眼,在摇摇摆摆的椅子上,陷入到沉默中。只有他心里清楚老九死于何人之手,虽然这没需要他动手也省了很多麻烦,但上海滩局势的日益复杂却是让他越发地不安起来,偌大个青帮如今更是活在夹缝里了,明天究竟该如何,连他这样的老江湖也有点拿捏不准了。窗外夜色浓厚,上海滩的灯火辉煌背后,那萧萧杀气让人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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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会痛苦,一种是特别自信,另一种是特别没有自信的。阎天无疑属于前者,他不能相信自己如此精心布设的一个迷局,居然就在瞬间被对手给识破并且撕扯得粉碎,最让人悲观的是,目前为止居然连对手是谁都没搞清楚。阎天不是没有计算过,他分别在松林桥路布局迷惑对手和在2号公路设伏,其目的并不是真要置对手于死地,只是给他真正的出发时间布下一个迷障而已,但对手偏偏直接穿过迷障击中了自己的要害,有如神助一般准确。
“这个人究竟是谁。”阎天想疼了脑仁儿也没理出一丝线索。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把整个办公室显得更加幽深。阎天如同一尊泥塑般坐着,一动不动,突然他猛地站起来,一挥手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然后就冷静下来,一个特工不论遭遇任何事,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那他就真的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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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的风吹得有些猛烈了,向亦鹏和老周沿着江滩散步。老周低声传达了上级的嘉奖。向亦鹏说这是情报科别动队所有同志共同努力的结果,还要感谢最后老周情报的提示,才能准确抓住那叛徒,否则真是不敢想有什么后果。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冰凉,这是一个不能重复的游戏。两个人激动地伸出手紧紧握在一起,彼此都感到了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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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统特务处的小红楼里,赵兴站在窗前看着一辆军统标记的吉普车停在了大楼门口,阎天走下车来有意无意地朝上边看了一眼,急匆匆就走进大楼。赵兴的脸抽动了一下,面无表情。
阎天在办公室里也站到窗前去,天空上乌云密布,仿佛能看清那云层在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滚着。他听着杨修远汇报南京的责难以及赵兴告他勾结共党杀人灭口的事。听完了走回到桌前坐下淡淡地说:“我们的确是彻底失败了,怨不得别人。”杨修远说特派员其实你也尽力了。
阎天说:“是我过于自信了,低估了对手……共产党比我们想象中更难缠,他们那里就像有一个和我相克的人,每件事都想到我前面。我们内部那个叫‘猫眼’的狗子一直没有查到,这才是我们最根本的隐患,我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不输才有鬼。”说完了笑笑拿出自己的银质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房间里一片沉默,窗外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他丢出一张请假条,让杨修远报告赵兴说自己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几天。
杨修远离去后,阎天拉开了抽屉,里边摆着邹凯林留下的那把扇子。
老周又说:“虽然邹凯林现在已经死了,但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此人在我们组织内部关系非常复杂,他会不会在我们内部安插‘地雷’现在还很难说,所以你们情报科除了对外搜集情报,目前也要紧盯内部,防止类似危险的事情再次出现。”
向亦鹏也不无忧虑地说:“实际上和阎天几次交手,我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对我们的内部情况以及各项行动大致上是清楚的,我们几次逃脱包括最后取胜,也不能不说是借助了一点运气,所以我也在怀疑我们内部有狗子。”
老周说上级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为了保障组织的安全和同志们的生命安全,很可能要立即组织一次严肃的内部排查,首先就要从情报科开始。向亦鹏有些意外但表示了理解。
两个人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走了十几步,向亦鹏回身而老周也心有灵犀的回过头来,两个人在浓重的夜色里使劲向对方挥了挥手……他突然就有想流泪的感觉,但只能强烈抑制住自己感情的冲动。他知道在这条秘密战线上与敌周旋,任何放任情绪的做法也都是危险的。
回到酒店他立即找来了余铭真传达了上级嘉奖和要在科里进行一次严密审查的命令。余铭真是个急性子立刻就沉下脸说,同志们冒着生命危险刚刚完成了重大任务,转过头就要审查,至少她是想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