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暗战之初(第2 / 4页)
神父打开了下面的暗门,把发报机接了过去。
神父:“不过你应该也知道,日军占领上海不久后,梅机关便从地下浮出水面,并以伪政府的名义成立了72号的特务机关。其中的骨干,全都是投靠了日本人的汉奸,尤其是你以前的旧相识——赵兴。”
阎天走在曾经非常熟悉的街道上,他并不知道自己最关心的两个人现在究竟怎样了,心中难免又生出牵挂来。随处可见的日本国旗和军旗,让他感觉很刺眼。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适应这种熟悉的陌生环境,否则是无法生存下去的。随手买了一份报纸,却看到了头版上登出的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秘书长府邸,他仔细看了看报道的全文,却忍不住笑了笑,立刻招了一辆黄包车,吩咐去南京路。
上海城已经随处都可以闻到火药味。阎天提着手提箱,走进了一家教堂,在第一排的角落里坐下,人们正在祈祷。教堂显然还没有受到什么大的破坏,华丽的穹顶,摇曳的烛光以及圣洁的歌声无不显示了世外桃源的氛围。但是一瞬间世外桃源的意境就被破坏殆尽,一队日本兵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了进来,叽里呱啦的叫嚷着要搜查。站在最前端的老神父赶紧跑上去交涉,申明这里是法国教堂,日本兵不应该进来。一个日本士兵听不懂神父的英语,却明白神父要他们出去的意思,一脚就把老神父踹得躺倒地上,然后挨个进行搜查,查验证件。
阎天立刻站起身来隐身到幕布边的黑暗里。但是随着搜查的一步步往前,日本兵已经离阎天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走到跟前。阎天冷眼看着一切,已经做好准备,突然身后一双手抓住他,一件神父的黑袍给他披上了身。阎天一回头,另一个神父神情淡定地看着他,对着他划了一个十字。
日本军人搜查过来,阎天镇定的看着他们。这些军人大约也就是盲目的例行检查,并没有太在意,看了他两眼也就撤出去了。阎天听见身后的神父说:“走吧,去忏悔室。”
忏悔室里,阎天和老神父隔着小窗户交谈着,神父说:“你终于来了……早就知道你的阎王大名,闻名不如见面。”
江边的风越吹越猛烈,吹乱了向亦鹏的头发。他坐在江边的长椅上等着还没有出现的老周……江对岸已经彻底乱了套,爆炸事件刺激了日本人,街道上到处是日本军车和巡逻的宪兵警察,城市已经戒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现在他们的工作已经不限于和日本人斗智了,面对已经侵入家门的恶虎,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赶走它,不走就杀死它。
夜色愈发浓了,江风吹起来也有些清冷的感觉,向亦鹏抬腕看看表,早已过了约会时间但老周没有出现。他去电话亭拨了一个电话也没有人接听,又等了一会儿只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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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又狂暴地下起来了,整个城市陷入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仓皇之中。在这样寂寥而沉闷的雨夜里,却有一个人在雨中拼命地狂奔,雨水已经将他湿透,闪电之间能看见他一张倔强的脸上显得有些无助。他几步一滑在街上跑着,身后不远处一辆日军的军用吉普车开着大灯,犹如绞杀兔子一般不紧不慢地追着。年轻人跑到街角,被堵住了,车在不远处也停了下来。几个穿黑雨衣的军人走下来,为首的军人穿戴整齐,帽子上的日本军徽在雨中依然显得很清晰,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枪,瞄着被堵在墙下正试图翻墙的年轻人。
年轻人爬到一半手一滑,再次从墙上滑下来。他忽然明白身后的人之所以站着看他爬墙,不过是在戏耍他。索性就站定了猛地转过身来,手中的枪直接指向了对面的人,但是对面的枪已经响了……年轻人的身子颤了几颤,慢慢地软倒下去,眼睛睁得很大,几声狂暴的雷鸣响彻在昏暗的夜空里……海上岛咖啡店里,也已经浑身湿透的向亦鹏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依然没有人接听。他走到窗前任衣服湿漉漉的贴到身上,两眼看着窗外无休无止的大雨陷入沉思。余铭真走到身后,将一块干毛巾递给向亦鹏。
阎天:“没想到这里也已经不安全了。”
神父:“目前战局已经完全一边倒,各国都很清楚,他们在上海的租界地已经名存实亡,对于日本人的这些举动他们管不了也懒得管,领事馆的都跑了。还好,毕竟这是教堂,日本人为了国际面子也不至于太过分……而且自从上海变成孤岛,这个联络点就关闭了,你可以放心住在这里。”
阎天点点头,神父打开小窗的隔断,两人同时伸出手紧紧地一握。
阎天:“这次重庆方面派我过来,除了重建上海站外还事关一项秘密任务:随着战局走向深入,日本人全面侵吞中国的意图越来越明显。不久前,重庆方面得到情报,日本方面将会有一个大的代号叫‘军刀计划’的行动,我来一是要摸清此行动的内容,再就是要尽力破坏它。”
阎天说着打开自己的小箱子,里面是一台发报机。他说:“从现在起,这里就是我与重庆方面的情报中转站。”
向亦鹏转接过毛巾擦把脸低声说,老周可能出事了。
余铭真说:“那赶紧和上面联系啊。”向亦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再等等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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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浦江边,清晨的江风海风混合着吹过来,显出了特别的凛冽。一艘客轮到岸了,码头上的日军宪兵队立刻如临大敌般站成两列队形还关上路障。雪亮的刺刀在晨光中特别耀眼。两个穿绸衫歪戴礼帽的便衣跟着一个日本少佐盘查着每一个下船的旅客。
阎天穿着黑风衣,依然戴着那顶法国制造的圆礼帽缓缓地跟着人群往检查口走,不时就有旅客被揪出来一顿毒打。他皱皱眉,转眼之间这已经不是昨日他熟悉和能控制的城市了,物是人非事事休……他顺利地通过检查站,站在码头上,身后不时就有日军军车尖利地呼啸着开过去,阎天望着黄浦江两岸,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种苍茫感……他在日军占领上海时顺利地逃离,回到南京。在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审查以后,又跟随戴老板去了重庆。进入今年,抗日战争已经打了两年多,根据战局的发展,军统迫切需要重建在上海的情报站,他又再一次被选中回上海执行这项特殊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