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 / 3页）

一身黑色，宽大的上衣前面没有怎么样，后面另有千秋，完全透空，有意无意间露出雪白的肌肤，窄裙，丝袜上有水钻，九公分高跟鞋，小格子鳄鱼皮包，叫的饮料是威士忌加冰。

电车当当响，是她最喜欢的交通工具，迟早要淘汰的，都挤到地底去用更快更先进的车子，这城里容不得一点点的浪漫悠闲，几百万市民同心合力，众志成城地铲除闲情逸致，且成功了。

分了手才短短一年，南孙觉得她俩再也没有相同之处。

她觉得疲倦，庆幸有个家可以回去。

锁锁像是懂得传心术，说道：“我仍然留着长发。”

“你还在时装店做买办？”

还有，林文进已经很久没有来信。

“我进了航空公司，下星期飞欧洲线，今晚我来接你。”

电车到站，南孙站起来，留恋地看了看霓虹灯，怎么会想起这些琐事来，想是不欲使脑袋空着，接触到更复杂的问题。

“不不不，我们约个地方等。”

惊骇之余，连忙掏出纸手帕用力擦去一切痕迹。

“我也是。”

南孙走出地库，在附近灯红酒绿一区逛了又逛，忽然在橱窗玻璃看到自己的反映，竟是一脸眼泪。

“你那个要烫一烫了，否则看上去十分野，不过你是学生，自然一点只有好。”口吻老气横秋，像个前辈。

女经理几疑这女孩服食过麻醉剂，所以全不按情理说话，是以连忙赔笑，急急把她送走。

尤其是这一年，读得山穷水尽，她索性买本梁实秋主编的《英汉大字典》，摇头晃脑地背生字。

“随便你。”

一直要待很久以后，上了中学，每学期考在五名内，做父亲的对女儿改观，然而已经太迟了，南孙永远有种遗憾，她父亲未能识英雄于微时，是以变本加厉地用功，好显一显颜色，因为成功是最好的报复。

朱锁锁例牌迟到二十分钟。

年轻的南孙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整个人进入心神恍惚的境界，想到童年时发生的，毫不重要的事：四五岁同父母看完电影，乘电车回家，父亲指着霓虹灯管上的英文字母，叫她认出来，造成很大的压力，她一个也不认得，从此见到字母便害怕，而做父亲的亦十分失望，肯定南孙是蠢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