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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其他小说 >两京十五日 >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第6 / 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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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荆溪看得清楚。太子如此积极主动,是因为于谦这个束缚离开了,他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并非无能庸君,就算臣僚不在,亦能独立解决问题。

从这个高度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济南卫的大军分作三股,从东、东南以及南三个方向围拢而来,毫不留情地清扫着大明湖畔。从他们的动作来看,绝非敷衍了事,显然上峰是下了死命令的。

“孔十八的?”

而吴定缘的呼吸像是一个泄了气的风箱,轻重不一,忽长忽短,尽显心中重重矛盾。

这个问题,正好搔到痒处。朱瞻基得意扬扬地从怀里掏出一朵铜莲:“你还记得这东西吧?”

此时大明湖畔的混乱有增无减。这一次官军似乎下了大决心,打算要把白莲教一举铲除。他们只要见到稍有可疑之人,便立刻开弓射出,连警示都不发。弓手身旁还有大批短刀手与矛手,像篦子一样,从曾公堤一直梳到天心水面亭,连一只蚂蚁都不放过。

“孔明借东风,是为了烧曹操战船。殿下借来的东风,是要吹去哪家呢?”

朱瞻基的手掌,重重地砸在栏杆上。

倒扣的车厢里存有一定气息,足够这几个人一时之需。他们涉水徐徐前行,外人根本看不到人影,最多只会看到湖面上有一个倒置的小木轮和若隐若现的车底。何况大明湖上荷叶接天,更不易被觉察。

“我不知道病佛敌为什么把吴定缘弄来济南,但咱们在济南一无根基,二无帮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乱子搞大,乱子越大,机会才越多。这一场法会,就是咱们撬动整个局势的最好办法。这叫什么?敲山震虎,浑水摸鱼!”

这个法子,还是吴定缘小时候从吴不平那里听来的。行军之时,若碰到水流湍急的浅河,军汉们就喜欢把皮舟倒扣在头上,四人一队,泅涉而过,谓之“龟排”。小孩子好奇,吴定缘召集一群伙伴去秦淮河里试,差点全被冲跑。吴不平气得够呛,铁尺举起来要抽,最后长叹一声,还是放下来,转身挨家挨户去给人道歉。

苏荆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不过从天心水面亭向西,搜捕兵力明显减弱,因为这一段不属于“真武诞辰”的插柳范围,去的百姓相对比较少。没人注意,在湖心亭与扇面亭之间的浩渺湖面上,一个小圆头忽上忽下,不时还露出一条背脊,不动声色地横跨,仿佛一条江豚在波光粼粼的湖波里游玩。

如今站在高高的汇波楼上,苏荆溪听到太子说出“万事俱备,只欠一阵东风”,明白他这是暗示自己可以开口询问了。

不光是官兵们没注意,就连原本在北边汇波楼上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济南卫的动作上。

可到底是什么计划,朱瞻基却不肯说出来,只说次日清晨一起去汇波楼便知。苏荆溪并没有追问,追问也没用。太子不愿意过早透露,显然是怕别人干扰他第一次独立制订的计划。

“苏大夫你看,果然是靳荣的兵!”朱瞻基兴奋地喊道。

一想到此节,吴定缘心中又是一痛,对车厢里这几个白莲教骨干的恨意更重。吴不平对他有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这个杀父之仇真真切切,不会因身世而有所减轻。

说到这里,朱瞻基故意压低嗓音:“其实所谓真武诞辰,根本就是个蒙蔽官府的幌子。这个社集,根本是白莲教暗中传教的一个法会,据说会有高层前去。济南各处分坛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趁着这一天在大明湖拉拢信众。”

若不是吴玉露尚在,他一度想干脆掀翻车厢,跟这些人同归于尽算了,省得许多麻烦。可一想到铁铉与红玉,他又对永乐皇帝涌起怒意,想要假手白莲教向他报复,可这一报复,就会牵扯到朱瞻基,一想到那一尊两人共誓的小香炉,他一下又茫然了。

“不错。白莲教的香坛,都有这么一朵铜莲做信物。拿着这东西,南北任何一处香坛都会把你当自己人。昨天我在泺口镇,靠着这朵铜莲找到一处分坛,打听了一下济南府的情况。他们只是个小分坛,不知道吴定缘的事。但坛祝告诉我,五月二十七日,济南人都会跑来大明湖纪念真武诞辰。”

此时车厢倒扣在水下,视野之内一片黑暗。在这么个逼仄狭窄的空间内,每一个人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如观肺腑。时断时续的是佛母;抽泣慌乱的是吴玉露;粗重起伏的是梁兴甫,他承担着九成以上的重量;昨叶何的鼻息倒是节奏稳定,不见半点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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