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 一个益州人在武昌 第一章 结局与开始（第2 / 7页）

“你在咨询马岱将军的过程中，是否有使用不合适的手段？”

士兵指了指胡床，然后关上门出去了。荀诩拉开胡床坐了下去，百无聊赖地盯着那四张案几发呆。

“我不明白您指的不合适手段是什么意思？”

“是的。”

他正在想着，来敏在上面忽然一拍桌子，严厉地喝道：“请注意，针对靖安司从事荀诩的评议现在开始。”

“为什么要拜访他？”

荀诩想到这里，抬眼望去，姜维正好与他目光相接，于是冲他友好地笑了笑，和其他三个人的冷若冰霜大为不同。当姜维初次归降蜀汉的时候，靖安司曾经对他进行过一段时间的监视，所以荀诩知道这个人行事谨慎，接人待物颇有分寸，大家对他评价都还不错。

“因为我希望从他那里获取一些关于五斗米教的情报，这对我们的调查工作至关重要。”

“就是说，你因为对公文理解的错误，在不恰当的时候派人强行进入作坊，结果导致了司闻曹与军方的误会，一度引发了混乱。”

“我知道。”荀诩眨眨眼睛。

“哦，你指的混乱是什么？”荀诩狡黠地盯着来敏。来敏被荀诩的反问噎住了，在这样的场合下，他当然不能提杨仪被吓哭的事，只好含糊地说了一句：“总之，因为你的疏忽，让两个部门产生了敌对情绪。”

荀诩一口气把接下来的三、四个问题全都答了出来，这一套例行的程序他都很熟。来敏听到他喧宾夺主的回答，觉得自己受到嘲弄了，气的鼻子有些发红，大喝道：“严肃，这里是军正司！”

“哧！”荀诩不屑的“嗤”声划破屋子里沉滞的空气，他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最后一个人，护军征南将军姜维。按照级别来分，姜维应该坐在中间的位置，但他却选了最靠左的位子，这一般是旁听者的席位。姜维是诸葛丞相的亲信，虽然职位不高，但却被人视为是诸葛丞相的接班人之一；他的出席与位置，暗示了诸葛丞相本人对这件事的关注态度。

“你得到了吗？”

荀诩仔细端详这四个人。坐在中间靠左的是右护军刘敏，他是今天评议官员里级别最高的；按照评议惯例，级别最高的官员不负责评议的主要议程，他们的出席往往是代表评议的级别与立场；中间靠右是军祭酒来敏，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是汉中有名的经学博士，可惜人品狂悖，倚老卖老，哪个后辈若是质疑他的权威，就会惹的他暴跳如雷，没多少人喜欢他；最右边是南郑太守府中正杜庸，是属于荀诩最讨厌的那种许靖式的名士，极喜欢清谈与玄学，好逞口舌之利。选了这么两个人来，军正司显然是存心的。

“是的，我还请了马岱将军协助调查，诱出教徒。”然后荀诩把柳吉酒肆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来敏觉得时机差不多到了，将身体前倾，盯着荀诩的眼睛问道：

过了不知道有多少时间，房间对面的门忽然响了一下，然后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一共四个人鱼贯走进来，也不看荀诩，依次在案几前坐好。旁边还有小吏端上四杯水，然后很快退出房间去。

“荀诩，字孝和，长沙人，三十五岁，现供职于司闻曹靖安司任从事，已婚，有一个老婆和一个孩子，我很爱他们。”

大概是觉得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怎么也绕不过去“杨仪失态”这件事，很难把握；来敏和杜庸不约而同地朝刘敏与姜维望去，刘敏侧耳听了听姜维的意见，然后冲来敏摇了摇头。于是来、杜二人没敢继续追究，直接进入下一个问题。

“姓名？”来敏威严地拿起毛笔问道，看来今天的审查他将会是主力。

“二月二十八日，你曾经拜访过马岱将军，对不对？”来敏这一次显得胸有成竹。

“哦。”荀诩冷淡地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