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祭司大人（第5 / 9页）

按了半天门铃，门才打开，却是王先生，拄着一根手杖，可能正在洗碗吧，衬衣外面套着件防水的围裙。

“贺兰静霆，你离我远点成不？”皮皮禁不住哀求，“我从小数学就不及格，买彩票也没中过，我家上数八代都没人发迹，这说明我身上无论是元气还是运气都远远不够。你再吸，我就成傻子了！虽然我很渺小，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将来也要成家立业，嫁人生子……你是狐狸，这大街上元气好的女人多着哪，你放了我找别人行不？”

下班路上皮皮接到一个电话。一位许久不见的邻居因为要出国两个月，想麻烦皮皮帮看一下她家的猫。那邻居住的地方和贺兰静霆的家共一个地铁站，只不过一个是出站往东走，一个是出站往西走。

贺兰静霆趁机将她的腰一揽，几乎是半抱着她，很和气地劝道：“进去吧，报纸上说这家的夫妻肺片挺不错的。”

邻居是个姓谢的女人，和皮皮的奶奶很熟络，奶奶叫她小秋，皮皮也跟着这么叫。谢家也是奶奶送豆瓣酱的对象之一。后来小秋结了婚就搬走了，住进城西的一个昂贵小区，还请他们全家去玩过。逢年过节，只要听说她在城里，奶奶就会做好豆瓣酱，打电话让她来拿。她家种的樱桃熟了，也不忘摘了送来给皮皮家尝鲜。可是，细算下来，和她也有整整一两年没什么联系了，偏偏皮皮的奶奶特别喜欢她，闲话的时候总是提起，倒让人觉得她天天都在似的。

“……”皮皮虚脱了。

当然，奶奶喜欢小秋还有更实质性的原因。皮皮高考之前，小秋帮她补习过一阵英语，后来她太忙，最后两次是她先生顶的班。就凭着夫妇俩近两个月的突击补习，皮皮的英文考了个意想不到的高分，全年级第三，不然她还够不到最低的本科分数线。小秋的先生姓王，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倒称得上是迄今为止皮皮所见到过的最英俊的男人。而且是那种中国女人喜欢的英俊，不是玉树临风，不是风流倜傥，而是沉稳弘毅之中带一点赤子天真，高贵矜持之下含半分温婉亲和。那一张可以做模特的脸，见过的女人无论老少，都会脸红耳热。皮皮的抵抗力有限，自然也不例外。王先生来补习的那两次，她就只顾在一旁发呆，什么也没听进去。后来遇到家麟，问她补习如何，她还讪讪的脸红了半天。

“祭司大人很容易生气吗？生了气，会吃掉我吗？”皮皮瞪大眼睛，炯炯地看着他。

“贺兰，这些鱼都怎么了？”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突然从桌边拾起一个布包，匆匆忙忙地将钥匙、钱袋塞进去，连摊子都来不及收拾，便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正当皮皮胡思乱想之际，贺兰静霆已经扶着她落了座。餐馆很干净，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鱼缸，里面养着很多鱼。皮皮刚坐下来，忽然发现鱼缸里的鱼整齐地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拼命往左挤，一部分拼命往右挤。

想不到他反应如此激烈，皮皮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用回避，我马上就走。”

“我瞪你多少眼都没关系，真的。如果真有关系——你说得不错——我见你的那天你就得成僵尸。”

时隔多年，皮皮对王先生的印象也渐渐模糊了。只记得他很英俊，然后是腿不好，走路有点跛，而且经常生病。每次去小秋家，忙前忙后的都是小秋，他基本上一直坐着，话很少，但态度很热情。如果聊得很晚，他会坚持开车将他们一家送回去。

他越信誓旦旦，皮皮越吓得浑身发软：“那你刚才还在车里瞪了我一眼……”

从远处看，小秋住的那座白色的半山别墅非常醒目，一眼就能发现。为了省掉车钱，皮皮便在凛冽的寒风中跋涉上山，到了门口手已经冻僵。

“干吗这么可怜兮兮的？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吃过我的血，相当于免疫了。”仿佛怕她滑倒，贺兰静霆紧紧地搀着她，“再说，你现在一切的生理现象都很正常，对不对？我发誓我绝没把你怎么样，一根寒毛都没碰过你。”

听他这么一说，皮皮猛地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他就吐了一天，自从那晚吃了带血的苹果，就立即不吐了。以后的饮食倒也十分正常，似乎暂时还是健康的。可是，看见贺兰静霆很殷勤很关切地扶着自己，以至于路过的人看见他们，都发出会心的微笑，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她不禁更要怀疑，难道他身上只有眼睛才能吸取元气吗？万一他的手，或者每一个毛孔都可以呢？

“我的修行实在有限，请恕我无法奉陪。”那人说着，眨眼间已蹿到了离她十米之外的地方，消失在对面公园茫茫的人群中了。

“怎么吃不下？你胃口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哎——别走！你的红薯还在炉子里呢！”

“我还吃得下啊！”她万分郁闷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