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第1 / 2页)
万里倒不肯跑了,手一甩,石子砸在调度脚下钢轨上,力道大得都冒火星。调度员站住。
万里一手抛着一块石子:“天落馒头狗造化,捶不开的核桃就欠砸。右边轨。”
神准。准到耿直的调度员顿时就翻了:“你哪拨的?没见过这样的解放军!”
万里:“右手。”
右手是空袖子。准到那边跳脚:“脑门子!给你这脑门子!”
军列停驶,成为在蒸汽喷涌中渐渐沉静的庞然巨物,后来,远远近近的斑驳残雪和低温,让蒸汽都仿佛凝固。
作为最靠近鸭绿江的中方车站,它已经军事化了,但又没那么外化:堆栈的物资、装备和警卫多在室内和紧急搭就的风雨棚下,或者用白布覆作与雪地同色。美国是有过不飞越鸭绿江的说法,但实际上丹东都被“误”炸多少次了,中方于是一直很在意对空隐蔽。
骑马传令兵驰过军列,通知各作战单元:“车上待命。连主官来领冬衣。”
于是满载的军列,只有稀疏的走动,甚至会被当作空载。
万里悄悄下车,把那些圆滑的、投掷阻力小的石头子儿揣进口袋。他冻得缩手缩脚,跟他绑一块的金龟子都冻得飞不起来了,吹口气也就意思一下。这让万里有点落寞。
万里倒还不至于:“左……”
一个巨大的包袱飞了过来,把万里砸得贴在车皮上。是绑扎在一起的几套防寒服具——千里和梅生领服具归来。
“亲墙。”千里就手把万里从车皮上撕巴下来,搁臂弯里掐着。一边是老兵方式的问候:“他冻傻了——手哪丢的?”
调度员答:“锦州。”
千里敬礼,却并不肃然,这是军人方式的套近乎:“老兵,抱歉。”
“你整啥呢?你咋整的?”
此站的调度员半愤怒半纳闷地跑过来,一件半旧的日本军呢大衣披在身上,整个右手的袖子空荡荡飘飞,东北口音又急又密:“车上待命知道不?别下车知道不?一条狗瞎嘚瑟累得一战壕人挨炸知道不?关你两天禁闭知道不?……”
万里没搭理,掉头就走,那身华东版棉衣却吸了人眼球子。
调度员一把抓住:“站住!”
万里回身一把推开,撒丫子跑。调度也死心眼,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