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17:落子太安城 第八章 吕丹田飞剑寻衅，徐凤年南渡示威（第2 / 12页）

不知青州探马中谁率先喊出“杀蛮子”，很快类似“杀北凉蛮子”的喊声在马队中此起彼伏。

徐凤年不再理睬百感交集的剑道宗师，转过身去，双指扯住包裹剑匣的棉布一角，轻轻扯动，露出那只紫檀剑匣的真容，眼神中露出一抹恍惚，但是很快就脸色坚定，略作思索，徐凤年自言自语道：“等着。”

五名凉州游弩手几乎同时转头。

但是就在青州探马标长下令起弓之际，那伍北凉斥候竟然拨转马头开始后撤了，不急不缓，游刃有余。

老人随即苦笑一声，低头看了眼那柄悬佩了四十年的长剑：“老伙计，对不住了。”

标副老贺在这标青州探马中性情最是暴躁，如果不是多次喝酒误事，以及顶撞上头，应该早就有个正儿八经的都尉官身了，那才算由吏入官，得了流品，否则任你如何骁勇善战，在青州官场也别想让那帮文官老爷正眼看待。所以这次接触战，老贺比蒋标长和同龄人老宋都更加眼红，恨不得胯下战马多生出四条腿来。老贺虽然不再年轻，但是老当益壮，膂力依旧惊人，那张弓是青州军中少有的三百斤强弓，寻常弓手在战场上连射二十已经是手臂和长弓的双重极限，可是老贺的夸张膂力和那张旧蜀良匠打造的优质大弓，足以支撑老贺连射三十而气力有余。

吕丹田满脸震惊。

北凉游弩手的主动撤退，让这标青州探马胆气大壮。

于是标副脸色狰狞地望着三百五十步外，不知为何那数骑依旧没有动静，难道是吓傻了不成，不过已经可以逐渐清晰地看到对方。标副确认敌人不过是寥寥五骑，并且附近没有潜伏别部敌军后，忍不住咧嘴笑道：“蒋标长，总共五颗北凉蛮子的脑袋，虽说不够咱们塞牙缝的，但蚊子腿也是肉，三颗归你，我和老贺一人一颗就够了！”

但是当下的江湖，余地龙还只是幽州骑军的一名斥候伍长，苟有方还是一个在武帝城卖小笼包的少年。

标长摇头道：“这才是开了个好头，更大的战事功劳肯定有的是，我暂时不缺这点，也还年轻。但是老宋你和老贺不同，不在这次北上捞够军功，就只能从可怜巴巴的副尉位置上退下去，你们不抱怨什么，我都要替你们打抱不平，所以这趟你们一人一颗跑不掉，其余三颗就都分给兄弟们。”

很多年后，一名早年决意离开广陵道战场的无名小卒，在崇山峻岭中侥幸得手一柄弃剑，然后当他在江湖上大杀四方的时候，手中所提正是那柄剑身篆刻有“杀徐”二字的名剑。又在很多年后，这位在南方江湖如日中天的剑道宗师，赴北挑战已是当之无愧天下第一人的余地龙，结果手中剑被硬生生折断。也正因为此事，与这名剑客相交莫逆的一个游学儒生苟有方，横空出世，第一次出现在江湖视野中，跟命中宿敌余地龙有了第一场巅峰之战。在那之后，余地龙与遗憾落败的苟有方便有了十年之约，之后整整六十年，两人各领风骚三十年。

已经快要年近四十的标副抱拳道：“老宋也不矫情，肯定记在心里！”

轰隆隆的巨响，如同天空有一根千丈万丈长的爆竹，在替中原辞着旧岁。

老贺用劲夹马腹，怒吼道：“杀敌！”

天空中响起一阵声势壮烈远胜先前吕丹田一人一剑的闷雷声响。

五骑北凉斥候并不见如何仓皇匆忙，但是无论青州探马如何驱使战马前奔，双方距离始终保持一百五十步左右，远在马弓射程之外。

瞬息过后，人走匣留。

一柄长剑在天高地阔的雄伟画卷中，如一缕发丝坠落于地。

两支斥候相距约莫三百步。

长掠而去的老人心中浮起一个念头，是该真正离开江湖了。

狭路相逢。

失魂落魄的吕丹田也在徐凤年之后立刻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