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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怎么说吧。”方驼子嘿嘿一笑,得意而自信地看着他,“就算你不把我当朋友,可你从十岁起就天天和我在一起,我就像你手上的茧子,肚里的虫子,你虽然不喜欢,可去不掉我,要是没了我,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方驼子见年轻人仿佛没什么反应,停顿片刻,“再说了,你每次来见了我,起码能睡上几天安心觉吧?知道吗?你得的多半是心病。”
狱卒一愣,赶紧一脸堆笑,摇头道:“独孤先生这说的哪里话,小的哪有这个意思?”
年轻人道:“不是上坟,只是去看看。”
刑部司官一脸惊讶。“什么?”
方驼子道:“你想去给千面佛上坟?那敢情好,毕竟师徒一场。”
“没关系,紧急情况,这样止血是最好的办法。”
年轻人一扬眉,道:“葡萄酒我本来就不喜欢。三勒浆?好,好,我吃吃看。”
这年轻人自报了家门,他现在叫独孤仲平,就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现下名义上是受雇于右金吾卫衙门的画师。金吾卫掌宫中及京城昼夜巡警之法,左右金吾卫以长安城中央的朱雀大街为界,分别执掌城西和城东的徼巡治安。左右金吾卫的头头分称左右街使,职责很重,整个帝国都城的治安都由他们负责,官衔却低,只有从六品。现下的右街使是个叫庾瓒的胖子,他结识独孤仲平的故事本身就是个有意思的案子,而独孤仲平甘愿在他手下以画师的身份做遮掩助他破案,更是让他做梦也要笑醒,因为他自己实在是不擅长这份需要智商的差事。
刑部司官见状,脸色也变了。“那——那赶快,方驼子是要犯,绝不能死。”
年轻人淡然一笑,道:“我现在叫独孤仲平,只是帮衙门里出出现场,画画图而已。”
狱卒惊慌地摸钥匙开牢门,众人冲进去。狱卒又替方驼子打开拴住四肢的铁索,将他放平。方驼子边继续呻吟,边摸下了发簪,脸上划过一丝得意。只待独孤仲平俯下身来,就可实施他刚才设计好的双簧戏。谁知独孤仲平顽皮地冲他眨一下眼,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方驼子有些丧气地啐了一口,失落地说道:“呸!没良心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是死罪?多半要把我斩立决了。不帮忙就算了!不过我说小爽子啊,你再给右金吾卫那庾胖子卖命,只怕会病得越来越重!”
独孤仲平说着,又冲方驼子眨了下眼睛,偷偷坏笑着拉着狱卒跑开。直到过了走廊拐角,独孤仲平才放慢了脚步,嘿嘿笑起来。与此同时,方驼子的惨叫声也传了过来。
方驼子故意不接话:“在上回那方子上去了曲阿酒和麻酒,换上三勒浆试试!——不过你住的那胡人女子开的酒店里的葡萄酒,最好少喝。”
“哎哟!哎哟!别踢了,我肚子不疼了。哎哟!”
“那你就给我开点治心病的药好了。”年轻人说着自嘲一笑,眼睛却突然睁大了,精光直射方驼子,“我这病,真郎中治不了,只能求你这假郎中了。你们把他埋在哪儿了?”
独孤仲平和狱卒相视一笑。狱卒谄媚地凑近些,正待要再说些甜乎话,独孤仲平突然把脸一绷,说:“你想加钱?”
“哎哟,不好,定是早晨吃的那三个羊肉大包子不干净,我——我得方便一下。狱官,茅厕在哪儿?快领我去。”
年轻人瞥了方驼子一眼,又用嘲讽的笑掩盖住了自己:“你个驼子,又不是死罪,干吗急着出去?你要是逃成了,我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独孤仲平说着拉起狱卒的手就朝外走。方驼子又惊又怒,却说不出什么,只得狠狠地瞪了独孤仲平几眼,独孤仲平只当没看见。
方驼子道:“告诉你也没什么,可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你就一点法子都没有?”
独孤仲平对司官及另两个狱卒道:“你们先按住他,我马上回来给他施针法,他要是痛得厉害,你们就照他肚子上狠狠地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