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 / 4页)
丹尼丝深呼吸,默不出声。如果她没回声,她母亲一定会自己走开。
「丹尼丝,我知道妳在里面。就开一下门好吗?我有重要的事得告诉妳。」
丹尼丝叹口气。「我为什幺得开门?妳有拿晚餐过来吗?」她大吼。
「今天不行,不行。喔,妳不下楼来吃饭吗,丹尼丝?今天就好。妳外祖母在这!」
「丹尼丝。」她低语呢喃,缓缓张开双唇,下巴往下收,靠近胸前。她摆出这种姿态时风情万种。有些人或许会将她的姿态诠释为服从乖巧,但其实恰好相反。在这个角度,女人吸引人的睫毛和瞳孔不是正好可以抓住周遭人的注意力吗?
<b>完全掌控全场</b>。她点点头,将面霜的盖子一转盖上,把如兵工厂般的化妆品堆回浴室橱柜。
她迅速环顾小房间一眼,察觉眼前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辛苦劳动:清理骯髒衣物、铺床、清洗杯子、把垃圾拿出去和整理所有的酒瓶。
<b>该死</b>,她想。她抓起羽绒被抖动,拍拍枕头让它蓬鬆,然后说服自己,等她的某位猴急「乾爹」在费尽心思、成功进门之后,一定不会在乎这团乱的。
她坐在床沿,检查手提包,察看所有基本物品是否都在,然后满意地点头。她已经準备好迎战世界和其所有欲望。
二〇一六年四月二十六日星期一
一如既往,她的脸愿刻划着昨晚纵慾的痕迹。她的皮肤乾燥,双眼下的黑眼圈比她上床前还要明显。
丹尼丝对着镜中倒影冷冷一笑。她整整花了一个小时化妆,尝试做损害控管,但那从来不够有效。
「妳看起来和闻起来都像个妓女。」再描一次眼线时,她模仿她外祖母的声音说道。
这栋公寓的其他房间传来了杂沓的声响,那些噪音表示其他房客正醒转过来,很快傍晚又将来临。她对这些纷乱的杂音再熟悉不过:瓶子的「叮噹」声,乞讨香菸的「叩叩」敲门声,去那间破败失修、附有淋浴设备的厕所的来往「砰咚」声。合约上注明那是间租户专属淋浴室。
一个不受欢迎的声音让她转身面对门。「喀嚓、喀啦,喀嚓、喀啦」,外头传来蹒跚走路的可厌声音。
<b>妈,妳也来得太早了</b>,她想着,外面楼梯和走廊之间的门「砰」地被推开。
就快八点了,所以她现在跑来干什幺?老早过了她的晚餐时间。
她数着秒数。从床上起身时,已经感到自己怒气沖天。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亲爱的!」她听见母亲从另一边大喊。「开门好吗?」
居住在腓特列堡区这条阴暗街道的丹麦社会边缘人,自成一个小社会。现在他们纷纷离开床舖,展开一晚的活动。无人怀抱着真正的人生目的,全都茫茫然地过着日子。
转几圈后,她走向镜子前面,就近仔细审视她的妆容。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她以指尖轻柔爱抚镜中的倒影,纵声大笑,笑容开怀灿烂。她抿嘴,嘴边悄悄出现皱纹;手指慢慢滑上臀部,撩过双峰和脖子,最后插进秀髮中。她从安哥拉毛上衣拔起几根绒毛,再往几处没遮好的瑕疵点了几下粉底,然后满意地往后退。她精心修过和描绘的眉毛,加上显眼的假睫毛,为她的整体外表加分不少。化妆加上她迸射出的光芒,让她看起来更为美豔夺目,平添一股冷漠高傲的气质。
换句话说,她已经準备好迎战这个世界了。
「我是丹尼丝。」她缩紧喉峨,练习说着。那是她所能发出最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