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慊慊心意(第4 / 11页)
嵇康道:“不管怎样,我们总算知道了黑衣男子名叫邓义,而且他丝毫没有要拿信函告发我等的意思,这是一件好事。”
刘伶一时也无法可想,便依计先来到东市马市客栈,找到店家马昭,问道:“店家最后见到张亮,是什么时辰?”
马昭想了想,道:“应该是次日一早吧。按照惯例,轮完夜班可以休息一日,但第三日张亮仍然没来客栈,可就有些奇怪了。但当日客栈发生了命案,上下手忙脚乱,也没人顾得上管他,我实在想不到他……”叹了口气,又问道:“怎么不见廷尉府派人与刘先生同来?”
嵇康、刘宝闻声进来,嵇康听说刘伶怀疑纺织偷了《原君书》,便上前将她扶起,道:“果真是你拿了的话,就交出来吧。刘伶不是有意冲你发火,他等着书急用呢。”语气轻柔而舒缓,也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却产生一股让人宁静下来的魔力。就连刘伶也立即冷静多了,觉得自己冲一名婢女吼叫,实在有些过分。
纺织呆呆望了嵇康一眼,这才垂下头去,双手绞弄着衣角,抽抽搭搭地道:“书……婢子交给王道长了。”
刘伶转过头去,狐疑地望着王烈,王烈却是一副一无所知的茫然表情。纺织忙道:“不是王烈道长,是王表道长。”
刘伶闻言,忙奔到王表房前,不顾看守仆人的阻拦,强行闯了进去。然四下搜寻一遍,并不见《原君书》。刘伶干脆大着胆子掀开幔布,往王表尸体身上摸索,仍一无所获,便又出来盘问纺织。
纺织道:“婢子早在天黑前便取到了《原君书》,私下藏了起来。”刘伶道:“你既然已经得手,为何还有意到花厅侍酒?”纺织道:“婢子怕日后朱夫人发现书册被调了包,会怀疑到婢子身上,所以想先行讨好刘先生,埋个伏笔。”
史沛连连摇头道:“这不可能,邓义很肯定地要我拿《原君书》去换刘先生失物,他手上绝没有《原君书》。”刘伶叹道:“如此,便说得通了。”
昨晚刘伶遇到邓义时,对方不是一直逗留不走,而是正要到东园窃书,只是尚未行动,便意外被刘伶撞破了行踪。之后又杀出了史沛,更兼之客馆纷纷扰扰,明显出了大事,他料想盗书一事难成,便先行逃离。问题随之而来,既然不是邓义偷走了书册,还有谁一心要得到《原君书》呢?
史沛却是不解,问道:“什么说得通了?”刘伶“哎哟”一声,不及回答,只道:“沛娘好意,我刘某铭记于心,但目下的难处是,《原君书》不在我手中。既然邓义非要得到《原君书》不可,我只能先去追回失书,到时再请娘子帮忙,如何?”
史沛道:“那好,先生若要寻我,请来太学附近的学子客栈。”刘伶道:“多谢,我记下了。”
送走史沛,刘伶一路小跑,奔来客馆。人刚入庭院,便连声问道:“纺织人呢?纺织人在哪里?”王烈闻声出来告道:“吕安派人封了房间,但纺织还是不愿意离开,目下在我房中,正抹眼泪呢。”
刘伶道:“如此说来,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啊。你是何时将书册交给王表的?”纺织道:“我听到南面没了歌声,等了一会儿,料想王道长已然回房,便摸黑过来,将书册交给了他。他夸赞婢子做得很好,让婢子先回去后院,免得旁人起疑,于是婢子就走了。”
嵇康问道:“会不会凶手进去时,《原君书》就在王表道长手边,凶手杀了王表道长,又顺手拿走了《原君书》?”
刘伶道:“呀,还真有可能。不是说凶手是东吴派来的吗?纺织随王表道长面见孙权时,还听到孙权向王表道长打听《原君书》呢。”又将嵇康、刘宝拉到房外,告知史沛与邓义相约一事。
嵇康沉吟道:“虽然事情起了变化,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这样,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刘伶君去查马市客栈的案子,我和刘宝君来追查《原君书》下落。”
刘宝道:“这一次,对手不是普通人,怕是要借助司隶的势力了。”
刘伶便径直跨入房间,开门见山地问道:“纺织,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到我妻子房中拿了《原君书》?”
纺织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来,随即抵赖道:“没有,婢子怎敢偷朱夫人的东西?”
刘伶厉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撒谎吗?那本书我有急用,你快些还给我,我也不会计较你窃书之罪。”纺织先是一怔,随即垂首嘤嘤哭泣起来。
王烈从旁听到,很是惊讶,踌躇着问道:“纺织一向机灵本分,所以舍弟才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刘先生说她偷了尊夫人的《原君书》,是不是弄错了?”
刘伶气急败坏地道:“没错,一定是她!纺织,还不快些把书交出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纺织见对方怒气冲天,愈发哭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