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慊慊心意(第5 / 11页)
邓义见大汉已然拐过巷口,不见了身影,只得叹了口气,收刀入鞘,将刘伶扶起来,道:“若不是我了解刘先生为人,几乎就要认定你是有意偏袒那两人。”
刘伶脸色惨白,扶着邓义站定,喘息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原来这世上除了你,还有其他人想杀我。”
邓义道:“那两人是什么人?”刘伶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邓义道:“先生没有仇家吗?”刘伶道:“你说呢?我一个大酒鬼,从不与人结怨,能有什么仇家?”
邓义紧追几步,问道:“刘先生可有什么线索?”刘伶怒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昨晚你可是要杀我。”邓义道:“抱歉,我那时……”刘伶忙道:“别说抱歉,我也不需要听到你的抱歉,只要你离我远点儿就行。”邓义沉默片刻,轻喟了一声,当真走了开去。
刘伶一直等到邓义走远,这才转身,正打算先去铁匠铺,忽见到一名伙计打扮的男子从马市客栈出来。他记得那次与嵇康及廷尉长官钟毓一道到客栈时,见过这伙计,正是命案当晚当值的伙计寒江,心中不由一动,暗道:“原来寒江人就在客栈中,适才马店家为什么要对我撒谎?难不成事情跟店家及寒江都有关系?”见寒江疾步走到街口,折向南面,往洛河方向而去,不及多想,忙跟了过去。
寒江脚步匆匆,刘伶因为个子矮小,脚下不快,得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到码头堆栈仓库时,寒江忽然人不见了。刘伶站在十字巷口,左顾右盼,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
忽有两名大汉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朝刘伶逼来。刘伶心觉不妙,转身欲走,已然来不及。那两名大汉一前一后将他逼到墙角,一名大汉夺下刘伶腰刀,粗暴地将他推到墙上,喝问道:“马市客栈的两起案子,你都知道些什么?”刘伶强作镇定,道:“我能知道些什么?”
另一名大汉听到附近有些动静,立即警觉起来,忙道:“不必再问了,快些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刘伶道:“廷尉府忙着呢。”又道:“当晚张亮将浆水交到店家手中,店家就直接送去朱葛恪房间了吗?一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马昭莫名其妙,道:“没有啊。”忽然有所醒悟,忙问道:“莫非刘先生想问是不是有人在这期间投药下毒?决计没有的事,我在柜台这里接了浆水,直接上楼,送进房间,中间一步都没停过。”
刘伶道:“当晚不是还有一名当值的伙计吗,叫寒江,对吧?他人在哪里?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马昭道:“寒江昨晚值了夜班,今日该当休息。他虽然住在客栈,但刚刚出去了,说是要去看什么朋友。”
刘伶道:“那好,我晚些再来一趟。如果寒江回来,烦请店家转告他一声,说我找他有事,让他务必留在客栈等我。”马昭应道:“那是自然。”
刘伶刚出客栈大门,便见到街道斜对面有个男子正往自己这方窥测。对方见刘伶留意到他,立即闪身到大柳树后。刘伶一时难以猜到是什么人在跟踪自己,便干脆走了过去。那男子居然不躲不闪,坦然从树后迎了出来。
那盘问刘伶的大汉便拔出刀来,刀出鞘一半,旋即皱眉道:“这是什么破铜烂铁!”顺手扔到一边,从自己腰间拔出一把短刀,直朝刘伶要害扎来。刘伶无处可逃,心知无幸,“妈呀”叫了一声,紧闭起双眼……
只听到“铛”的一声,却未觉得胸口刺痛,忙睁眼一看,竟是邓义骤然出现,出刀将大汉短刀挑开。这已是刘伶第二次在千钧一发之际死里逃生,他喘了几口大气,慢慢软倒在地。
邓义一直尾随在刘伶身后,两名大汉逼住刘伶时,他人就在附近,但他却没有立即出面营救,原是想从三人对话中了解更多线索,不想大汉听到了动静,立即要对刘伶下杀手,若是他出刀再慢半分,刘伶便已成死人。
邓义武艺高强,又有长兵刃在手,只一招便刺中那手执短刀的大汉。那两人见对手身手了得,难以招架,忙转身逃走。邓义提刀急追,欲先杀一人,再留一人活口,逼问真相,却不想右腿忽然被人死死抱住,转头一看,才发觉是刘伶。
邓义忙问道:“先生受伤了吗?”刘伶道:“没……没有……”邓义道:“那先生拉住我做什么?我还要去追那两人呢。”刘伶道:“别……别走……”
刘伶问道:“足下是谁?是在跟踪我吗?”那男子道:“刘先生这么快就忘记我了?”正是昨晚在东园差点儿杀了他的黑衣男子邓义的声音。
刘伶“哎哟”一声,转身就逃,跑出几步,不见邓义追来,便停了下来,想了想,又回来问道:“原来足下也是个相貌堂堂的英俊男子,却不知为何总偷偷摸摸做些见不得人的事?”邓义不答。
刘伶道:“无话可说是吧?我走了,你可别再暗中跟着我。”
不想走出一段,邓义仍然不疾不缓地跟了上来。刘伶颇为恼怒,道:“你以为你捏住了我的小辫子,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邓义摇头道:“我不知道刘先生在说什么。我来这里,是因为两件案子,朱葛恪和张亮命案。”
刘伶奇道:“怎么,司马大将军也关注上了这两起命案,莫非朱葛恪或是张亮是什么了不得的人?”邓义道:“不是,我只是个人有兴趣。先生一向是世外闲人,又为何要追查这两件案子?”刘伶道:“我说了你也不会懂。就当我跟你一样,个人有兴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