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欲托遗音(第2 / 16页)
张小泉大为意外,忙问道:“你肯定那男子穿着褐色长袍吗?”金忠道:“京师很少有男子穿那种颜色的衣服,我一眼就留意到他,不过他找的是吴长史,镇南将军的人,小臣不好阻拦,就放他进去了。”
张小泉道:“后来呢?”金忠道:“后来又来了一名男子,也要找吴长史,小臣也让他进去了。”
张小泉又追问道:“后来呢?”金忠道:“后来他二人就前后脚走了呀。”
张小泉大喜过望,问道:“你看到他往哪个方向去了?”伙计道:“往西去了呀。”又道:“大半夜的,他不住店,脚下还如此匆匆,多半是去驿馆了。”
张小泉道了谢,出来与邓义商议道:“嵇先生说刘宝那身褐色长袍很是显眼,伙计看到的必是刘宝无疑。这里距驿馆不足一里,驿馆的人却说没有见过他,那么必然是半途出了事。”
邓义道:“刘宝半夜出门,必有急事,或许有人有心阻止他与吴纲会面。”
但这其中尚有疑问,刘宝是临时起意出门,连嵇康都未知会。按照常理推测,他必然是想到了什么要紧事,必须得尽快赶到驿馆告诉吴纲。姑且称阻止刘宝的人为某甲,刘宝深夜赶往驿馆,只是随机事件,某甲不可能事先预料到。就算他一直在东园外监视,发现了刘宝出门,但为何不早下手,而是要等到刘宝快到驿馆时呢?这一节显然说不通。
那么最可能的是某甲在驿馆外监视,发现刘宝深夜到来,于是上前拦阻,绑架或是杀害了刘宝。
张小泉道:“为什么你们都这般聪明,转瞬就能想到这些,我却总是拐不过弯来?”邓义笑了一笑,道:“人有一样绝活,就已经足够了。张铁匠武功盖世,还有什么不满足?”
张小泉摸摸脑袋,笑道:“说得也是。”又道:“老实说,你这个人还真不讨厌。抱歉啊,我昨日划伤了你,也是迫于无奈。”
邓义摇了摇头,道:“那不算什么。若不是张铁匠那几刀,我还真看不到她柔情的一面。”张小泉道:“她是谁?是那个凶巴巴的史沛吗?”邓义不答,只道:“我们走吧。”
二人一路打听,来到寒江被杀之处。时值冬季,洛河也失去了往日滔滔之势,变得懒洋洋起来,河面上洋溢着浓厚的臃肿之气。河风吹拂,阴冷丝丝入骨。
邓义四下查看一番,道:“现场全被官差和围观的人群弄乱了,好在天寒地冻,也没留下太多脚印。”
二人便将驿馆附近细细搜过一遍,未发现血迹等可疑物证。张小泉略略松了口气,道:“看来刘宝人没死,只是被绑走了。”
邓义道:“这里离驿馆很近,事情发生时又是半夜,驿馆日夜有驿卒值守,说不定当值驿卒听到了什么。”于是赶来驿馆打听。驿卒很是不耐烦,道:“我们南城驿馆是邮驿<a id="noteBack_1" href="#note_1">[1]</a>,日夜有人进出,自家的动静就已经够多了,哪里还会管外面的?”
邓义问道:“那么昨晚可有外人进出过驿馆?”驿卒道:“这里是官家驿馆,除了驿卒,住的都是外地来京公干的官吏,都是外人,日夜都有人进进出出,我哪能人人记得?”
邓义便从怀中摸出一颗金珠,递了过去,道:“劳烦驿君再好好想想,昨晚可有什么可疑的事?”
那驿卒名叫金忠,接了金珠,掂上一掂,确认是真货,立即换了脸色,笑道:“你别说,昨晚还真有些怪事,有个穿褐色长袍的古怪男子来找吴长史……”
张小泉道:“我看到那边有一大摊血迹,应该是寒江倒地之处。这边斑斑点点的血迹,应该是他与凶手格斗时受伤留下的。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呢,这有两道迸射血线,都是圆在前、尾在后,应该都是寒江身上的,但是……”
邓义蓦然醒悟,道:“有两名凶手,这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刺中了寒江,才会造成如此血迹。”又道:“如果刘宝是因为撞破杀人而被杀,那么他的遇害地点也应该在附近,但四周再没有别的血迹。也许是我想错了。”
张小泉道:“最好是你想错了。再说了,如果刘宝被杀,尸体应该是就近丢进河里,为何凶手不将寒江也如此处置呢?”邓义道:“那样才是高明之处,即便日后水中浮尸被发现,官府会认为这是两起独立的案子,并无关联。”
二人又在附近细细搜寻一番,仍未找到支持刘宝被杀一说的实证。邓义便道:“那么就先假定刘宝还活着,我们按照嵇先生的推算,仍然假定刘宝要去南城驿馆,沿着这条路赶去驿馆,一路上看是否能发现线索或是证人。”张小泉道:“附近亦有好几家客栈,或许有人看见过也说不准。”
到南城驿馆附近的河阳客栈打探时,有伙计记得见过昨晚有个穿褐色长袍的男子经过,道:“当时我在掩门,正好看到他经过,便特意多问了一句是否要住店,他理也不理,便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