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广陵散绝(第1 / 15页)
邓义道:“你拿沛娘威胁我?”路遗道:“不是威胁。邓将军不肯答应的话,我现下就会让你见识我的手段。来人,把邓将军带去地牢,先派几个人,当着他的面,将史沛轮奸了。”
邓义闻言大为惊骇,道:“路遗,你也是堂堂男子,有妻有子,竟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路遗冷笑道:“只要能保全蜀汉,比这残酷百倍,更惨绝人寰的事,我都能做得出来。”
几名侍从上前抓住邓义,欲将他押往地牢。邓义挣脱不开,只好叫道:“等一下。”
路遗挥手止住侍从,问道:“邓将军可有回心转意?”
邓义道:“沛娘是因为我,才会身陷险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出去。”史沛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路遗上前几步,笑道:“这位史小娘子性子太烈,人都被我擒住了,还抬脚踢伤了我一名手下,不得不绑得紧些。”又道:“好了,人也见过了,邓将军这就请吧。”命人将邓义带出地牢。邓义无力抗拒,只好回头大声道:“沛娘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来到堂中,路遗请邓义坐下,道:“之前我与邓将军有约,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是史沛自己寻上门来,窥破了我的秘密,我不得不将她擒住,还望邓将军不要怪我。”言语之间,甚为客气。
邓义冷然道:“你捉住了沛娘,却没有杀她,一定有所图,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沛娘?”路遗笑道:“我这里确实有一件事,想要邓将军替我去办。”
邓义道:“你又想要我去杀谁?”路遗道:“这次与杀人无关。”
人生的盛宴开始散席,生命的喧嚣逐渐退去,最后要走完的路总是最艰难的历程。然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嵇康没有为自己的无辜辩护,只为琴曲《广陵散》的行将失传而惋惜,索取了一具琴,亲手弹奏了人间最后一曲。这一刻如此悲壮,令人伤痛,他的心境却依旧飘逸,率然玄远,即使临刑也未能丝毫改变他的高情远趣。
朝云浮四海,日暮归故山。行役怀旧土,悲思不能言。悠悠涉千里,未知何时旋。浩浩长河水,九折东北流。晨夜赴沧海,海流亦何抽。远适万里道,归来未有由。临河累太息,五内怀伤忧。
——应玚《别诗二首》
金忠引邓义一路南行,来到一处院落。路遗正在指挥一群人往车上装载什么物事,见邓义到来,便请他入堂就座。
邓义摆手道:“坐就不必了,我不是来找路君闲话的。请教路从事,史沛可是落在了你手里?”
邓义道:“你若是要我去大将军府为你盗取魏国机密,那决计不行,我宁可与沛娘同死,也不会做出叛国之事。”
路遗笑道:“虽然大将军府确实有诸多军事机密,但我不需要邓将军出面,也知道魏国即将大举伐蜀。两军对垒,情况瞬息万变,怕是司马大将军人在洛阳,也未必尽知前线战况,我要那些军情又有何用?”
邓义心念一动,暗道:“我尚且不知司马大将军已有伐蜀之意,路遗竟会知道,此人能耐,当真不容小觑,难怪连钟会这样凌厉森严的聪明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便问道:“那你要我做什么?”路遗道:“我这里有数张空白信函,邓将军拿去,设法盖上司马大将军的大印后,再交还给我。”
邓义先是一怔,随即醒悟,道:“你分明是要利用假信在魏国兴风作浪,这与迫我盗取军事机密何异?我不能答应。”
路遗正色道:“实话告诉邓将军,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今为了保全蜀汉,更是会竭尽全力。我知道邓将军不惧死亡,但在你死前,亲眼看到你心爱的女子被肆意折磨羞辱,你又有何感受?”
路遗笑道:“邓将军还真是个爽直性子。不错,史沛是在我这里,邓将军想要见她的话,就请交出兵器,束手就擒。”
邓义闻言,立即解下佩刀,又将双手放在身后,道:“来吧。”
路遗命人缚住邓义双手,这才亲自引路,曲曲折折走了一段,来到后庭厢房下的一处地牢。却见史沛手脚被缚,反吊在梁柱下,头发散下大半,模样十分狼狈。
邓义大怒,道:“路遗你好大胆,你可知……”史沛勉力抬起头来,叫道:“邓将军,请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邓义忙走出去,却因双手反剪在背后,无法帮助史沛解开绑绳,只能干着急,又问道:“沛娘可有受伤?”史沛低声道:“没有。多谢邓郎冒险前来救我。不过我宁可死,也不要用司马氏的名头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