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尸(第4 / 6页)
女人不再说什么,一只手抓紧野山鸡的双翅,另一只手举起菜刀,猛地剁下去,鸡头就掉了,鲜血喷涌而出。
无头的野山鸡在女人手中疯狂地扑棱了很多下,终于软弱下来,一下下抽搐。
接着,女人端出一锅开水,把死鸡扔进去烫毛。野山鸡变得湿淋淋,热腾腾,散发着满院子臭味,把尸体味盖住了。
转眼,那美丽的羽毛就脱落在地,变成了一堆难看的垃圾。一只无头鸡,赤条条地躺在盆中,爪子伸得直直的,变得僵硬。
光天化日东方微微地亮起来。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
女人起来了。她腰间扎着扣花围裙,在杀一只野山鸡。
院子里确实有很多花,清一色都是兰花:春兰、蕙兰、建兰、寒兰、台兰、落叶兰、虾脊兰、兔耳兰、万代兰……房后,生长着密集的竹子,还有一丛丛茂盛的野草。远处,是深山老林,古木参天。更远处,群峰罗列,直橛橛地站立,像一排青翠的死尸。
在晨光中,猩红色的大门后那些鞋子暴露得一清二楚,纹丝不动。一双棕色圆头皮鞋,一双白色旅游鞋,一双黄胶鞋,一双懒汉黑趟绒布鞋,一双花花绿绿的布鞋。
鞋上面都是厚厚的尘土。
“他好像是个人。”
“你看门后那几个像不像人?”
女人似乎抖了一下,说:“他说他是盗尸的,警察正抓他,他想给你做徒弟。”
赶尸人笑起来。
“你笑什么?”
花花绿绿的布鞋是女性。
高大的赶尸人也起来了,他来到院子里看女人杀鸡。他脱下了那身深蓝色道袍,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衣裤,袖口都起了毛边。
女人朝男孩的窗户瞄了一眼,小声说:“他还没起来。”
赶尸人没说什么,只是看那只死到临头的野山鸡,没有表情。也许,是因为他那张黑脸太长了,想制造点表情,得调动大面积的肌肉,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那只野山鸡非常鲜艳,羽毛花花绿绿,就像大门后那双女尸的鞋。
“没什么。你睡吧。”
“到底怎么了?”
“我也该睡觉了。”赶尸人一边说一边笑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女人追了几步,拉住他的袖子:“先生,你告诉我!”
赶尸人注视着女人的脸,终于说:“他是来索我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