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一笑的风情(2)(第1 / 3页)
柳丝低垂的池塘边,曲径通幽,掩映几座翠楼。元镇身著幞头、圆领袍、乌皮靴,游走在花间柳际,寻常服饰却是风流难学。每过一家青楼,盛妆的官伎纷纷招起红袖,甚至丢下朵朵红花,在他衣襟上沾之不去。
他胡思乱想间,斜刺里跑来几个少年,无意将他一撞,又有行人推了一推,元镇急忙稳住身形。一来二去到了桥边,正对一船霓裳。
旖旎美色端的令旁人艳羡,天津桥上那一幕仿佛重演,看与被看却已互换。可惜佳人无踪影,元镇全无心思流连。
花开会谢,人老珠黄,繁华盛景就是一杯烈酒,过后断肠。还是茶好,不会浑浑噩噩地沉醉,那股悠远的滋味,能回味很久很久。
各楼名妓都有花牌,他总是踏上楼阁,扫视一遍,掉头就走。持觞劝酒的美人怎能轻易放他离去?一个个如过江之鲫,缠得他脱不开身。元镇无奈,命小厮挨个打赏,几贯钱下去,依旧芳踪渺渺。
元镇就此沦陷。
她抿唇一笑,万物喑哑无声。
风过,帷帽恢复原样,春色了然无痕。一时间,洛城花光尽皆失色,他心里眼里,只装着那倾城的一瞥。元镇呆立桥上,眼睁睁望了游船掉头向西,忍不住跟船飞奔。他还想再看一眼,盼她美目流转,与他心神交错。
螺黛长眉微颦,轻红胭脂晕腮。一张精致无瑕的面容,看尽百花,也不及她三分颜色。她横波一转,盈盈眸光飞入桥上,灵动地越过重重距离,直射进元镇心底。他仿佛被她的明眸拉近到身边,诗情画意,共此良辰。
不料,随他跑动的有百十人,三五成群,像扑花的狂蜂,循了游船迤逦而去。元镇猛然止步,自嘲地一笑,目送丽人远行。如此孟浪与俗人何异?此地离明义坊不远,早早问出她的名姓才是正理。
元镇唯有摇头。以他的身份,官府宴乐不时敬陪末座,明义坊的名妓,个个叫得出名。烟花柳巷厮混久了,逢场作戏,不曾真放在心上,反而见惯热闹,心下总禁不住惆怅。
直至夜色降临,坊门关闭,绛红纱的灯笼升起来,厮混在青楼里的官员大半归去,留宿的也有不少。坊间暗香浮动,高髻上簪的茉莉花,胭脂里调的海棠红,熏笼里燃的苏合香,芳菲满路,魅惑人心。
出得酒楼,栏杆上行人攘攘,对了游船各种喝彩。不远处的岸边,“扑通”声接连响起,两个文弱的士子被人生生挤下洛水,船上诸女失笑,越发如百花争妍,顾盼生辉,观者心痒难熬。
堂前飞燕轻歌,声声箫鼓管弦。
元镇嗤笑一声,起身结账。
一阵秋风,荡开帷帽悬垂的丝络。
留恋地远眺她绰约的身影,元镇一整衣冠,施施然往南去了。
元镇定定望向她,一身翠羽轻裙,恰似莹莹新芽,茶香清绝。心怦然直跳,他知道,绝世好茶就是如此。
一入坊门,即见彩灯耀列,珠翠满楼,一曲清歌穿堂入巷,曼曼绮罗如流光飞舞。此间多是教坊官伎,专门陪侍官府宴饮游乐,迎来送往非富即贵。坊内宴席极多,或是新进士酬酢唱和,或是权贵子携酒宴游,处处笙歌,走几步就身心酥麻,不思归去。
薄缕窄袖,蝉翼轻罗,官伎们身姿婀娜,频频朝两岸浅笑。只有一个女子,头戴帷帽,雪色的丝幔下,玉面娇唇隐约可见。她遗世独立,对四周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