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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第1 / 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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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蒙古大汗窝阔台立第三子曲出为太子,命其经略江淮,在正面战场吸引宋军主力。封次子阔端为西夏王,驻河西,主持入川军政事务。阔端与长兄贵由、弟弟曲出同为第二皇后<a id="ch17-back" href="#ch17"><sup>[17]</sup></a>乃马真所生,地位尊贵,这次作为侧翼“斡腹奇兵”主帅统兵征蜀,显是被父汗寄予厚望。他不像别的蒙古王子那般勇悍好斗,有着罕见的和善脾气,为人亦颇有气度,曾任用大批西夏故臣和儒生作为谋士,著名者如西夏右丞相高良惠之子高智耀等。

阔端受命攻蜀,但他亦早听闻蜀门天险难以攻克,正苦无良策时,汪世显举城投降,其所辖秦巩之地正是入蜀的孔道,不由得令他大喜过望。他敏锐地意识到汪世显正是入蜀的最佳引路人,为进一步笼络人心,按蒙古习俗当场收汪氏为家臣,表示已视其为心腹,并欲娶汪世显幼妹汪红蓼为妃子,以联姻来结成更加稳固的联盟。不料汪红蓼虽是弱质女流,却是个刚烈性子,不肯趋炎附势,以已与人有婚约为由,断然拒绝了蒙古皇子的垂青。

联姻虽不成,但丝毫没有改变汪世显效忠蒙古人的决心,他很快以先锋的身份,率领其部汪家军投入了蒙古军进攻四川的战争。由于汪氏长年与蜀中通商,对四川边备部署及入蜀山川道路了如指掌,极大增强了蒙古军入蜀作战的能力。为了尽快占领蜀境,蒙古军兵分两路:主力部队由皇子阔端亲自率领,由汪世显引路,从正面进攻蜀口;另一路为侧翼部队,由宗王穆直率领,绕小道迂回南下,直接奔袭四川军政中心成都府。两路大军事先约期,要在成都府会师。此为“斡腹”之计的又一次运用。

尽管结果不遂人愿,汪世显还是与南宋四川官员保持着良好关系,在金国灭亡后,依然积极与南宋通好,然内附一事终究难成。当蒙古大军兵临巩昌城下时,汪氏必须要作出抉择,思虑后叹道:“宗祀已矣,吾何爱一死,千万人之命悬于吾手,平居享高爵厚禄,死其分也,余者奚罪?与其自经于沟渎,故殉一时之节,孰若屈己,纾斯人之祸。”于是举城向蒙古皇子阔端投降。

与南宋置之不理的冷漠态度截然相反的是,刚刚兴起的蒙古极为看重汪世显的归附,任命他仍然为巩昌等处便宜都总帅,并赐予大量珍宝。由于汪世显及其家族在陇右极具影响力,且熟悉四川山川地形,其投降蒙古的重大战略意义不久即显露出来——

当时蒙古已经灭掉西夏和金国,要完成天下混一,除了西征之外,就只剩下偏安于东南的南宋王朝。南宋生于忧患之中,在金人金戈铁马的追杀中立国,从宋高宗开始,就奠定了屈辱求和的基调,“苟安”成为国策。虽偶有对金开战之举,但均只是皇帝或权臣转移国内矛盾的政治需要,当政者从来没真正有过恢复中原、还我河山的信心和勇气,因而历次北伐无一例外均以惨败告终。自宋孝宗之后,南宋朝政日益腐败,统治者只知醉生梦死,得过且过。到蒙古崛起时,南宋在位皇帝为来自民间的宋理宗赵昀,多年来碌碌无为,正忙着提倡扶植程朱道学,根本看不到强邻的威胁和亡国的危机。而执掌朝政的权相史弥远则恣意专权,大力打击异己,朝政一片昏暗。又试图趁金国疲于应付蒙古铁骑之时落井下石,以雪百年之前的“靖康之耻”,甚至不惜与蒙古结盟,虽然成功灭金,却也再次上演了引狼入室的悲剧<a id="ch8-back" href="#ch8"><sup>[8]</sup></a>。

端平元年(1234年)初,南宋与蒙古联军攻陷蔡州城,金国灭亡。同年五月,蒙古大汗窝阔台召开忽里勒台大会,除了决定派遣诸王长子西征<a id="ch9-back" href="#ch9"><sup>[9]</sup></a>外,还宣布要对南宋“躬行天讨”。是年秋,蒙军分兵三路大举南侵,宋、蒙战争全面爆发。

然与之前无往而不利不同的是,蒙古军南下攻宋相当不顺利。南宋虽积弱已久,君臣习于苟安,爱国志士横受压抑,宋军孱弱,力不足以御侮,却有横贯东西的天然屏障——千里淮河和大江<a id="ch10-back" href="#ch10"><sup>[10]</sup></a>。蒙古军以骑兵见长,不习水战,难以涉渡天险。起初对金国用兵时,蒙古军亦曾为黄河所阻,“盘旋积岁,竟不能过黄河,以遂其不夺不厌之志”。后来还是有人暗中指点,告知“河之尾有路,可以转入”,蒙古军遂有先灭西夏,而后绕至河尾假道西夏西境攻金之策略。而最终蒙古灭金,仍是假道宋境,“逾积石,践蜀境”,避开了黄河天堑,此迂回战略即为著名的“斡腹<a id="ch11-back" href="#ch11"><sup>[11]</sup></a>之计”。鉴于蒙古军在攻宋正面战场上遭到了一系列的失败,窝阔台决定还是采用斡腹的老办法,即避开淮河、大江,出奇兵绕道西南,从侧翼进攻南宋,巴蜀则被选为进击的突破口。宋蒙开战后不久,四川即沦为两军交战的主战场。

他为清澈的琴音所打动。尤其白衣女子在刀枪环伺下泰然抚琴,超凡脱俗,清高傲世,仿佛一枝凌寒独自开的梅花,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终生无法忘记。二十多年后,他才得知那支琴曲名叫《流水》,与另一支名曲《高山》同为春秋战国名士伯牙所作。而所谓『高山流水』,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寓意『知己』也。

南宋端平元年(1234年)正月,南宋与蒙古联军攻破蔡州<a id="ch1-back" href="#ch1"><sup>[1]</sup></a>。金国哀宗皇帝不甘心作为亡国之君留名后世,便学习北宋灭亡前宋徽宗禅位给其子宋钦宗的法子,匆忙将皇位传给东面总帅完颜承麟<a id="ch2-back" href="#ch2"><sup>[2]</sup></a>。即位礼毕,宋军已占领南城,金哀宗自杀殉国,一百多名将士投水而死。背负延续女真国脉使命的完颜承麟虽以勇猛著称,最终还是未能突出重围,为乱军所杀,距其登上皇位还不到半天,是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至此,金国灭亡,共立国一百二十年。如元人郝经所叹:“一百余年作天子,与国俱亡在今日。”

金亡后,其残余势力聚集在秦、巩、兰、会<a id="ch3-back" href="#ch3"><sup>[3]</sup></a>一带,继续奉金为正朔,据地自守。其中兰、会一带由金国名将郭斌驻防,秦、巩则由巩昌总帅汪世显据守。为了彻底扫平两支有威胁的武装力量,蒙古大汗窝阔台派次子阔端率军进剿。阔端麾下骁将按竺迩经过血战后,终于将郭斌围困在其家乡会州。

郭斌长相奇特,嘴尖而下唇阔大,双眼暴突而细小,外号“郭虾蟆”。他出身于保甲射手之家,身怀百步穿杨绝技,射术无双,是天下最著名的神箭手,因屡立军功,由一名普通射手成长为金国统兵大将,镇守一方。西夏曾攻破会州,俘虏了郭斌及其兄长郭禄大,因久仰二人威名,千方百计想予以招降。兄弟二人不肯屈服,相机逃跑。途中,郭禄大不幸被杀,郭斌独自逃归金地,声名愈著。金国灭亡后,郭斌依然矢志不渝,多次拒绝蒙古招纳,誓要守卫住最后一座城池。

然而蒙古大军兵锋正健,锐不可当,面对如此强敌,失败不可避免。郭斌突围不成,知道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便持剑将妻儿老小赶入一间屋子,在屋子前后堆满柴薪,亲自点火。他自己则率领将士在大火前引弓射击,三百支箭百发百中。射完最后一支箭后,郭斌将弓和剑都抛入火中,自己也投身进了熊熊大火,情状极其惨烈<a id="ch4-back" href="#ch4"><sup>[4]</sup></a>。

四川又称“天府之国”,分为成都府、利州、潼川府、夔州<a id="ch12-back" href="#ch12"><sup>[12]</sup></a>四路,总称四川路,此即“四川”得名的由来。它位于长江上游,对中原成俯视冲决之势,地位极为重要。春秋战国时期,秦国起初只是关中之国,然其攻灭巴、蜀<a id="ch13-back" href="#ch13"><sup>[13]</sup></a>后,即对楚国等其他六国形成居高临下之势,中原局面顿时为之一变,关中之国最终冲出了函谷关,一统天下。入宋以后,四川更是成为朝廷的财赋重地,号称“西门”和“后户”,战略地位不言而喻。

南宋初年,宋、金达成“绍兴和议”,南宋让出陕西地界,割商州、秦州大半予金,宋仅存上津、丰阳、天水三邑及陇西成纪等地,又弃和尚原、方山原,以大散关<a id="ch14-back" href="#ch14"><sup>[14]</sup></a>与金为界。如此,金人得“商秦之半”,直接导致大散关以内的西蜀地区与金境接壤,四川遂跃升为边郡,成为布防重地。南宋在大散关南侧沿东西向选择了三处天然绝险之地作为关隘,驻兵设防。这三处关隘是武休关、仙人关和七方关<a id="ch15-back" href="#ch15"><sup>[15]</sup></a>。三关之外,又有五州,即阶州、成州、西和州、凤州和天水军<a id="ch16-back" href="#ch16"><sup>[16]</sup></a>。三关和五州堪称四川盆地的屏障,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名士高稼长期在巴蜀担任地方官,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称巴蜀“系天下始终”,而“蜀以三关为门户,五州为藩篱”。

蜀口地势险峻,有险可恃,易守难攻。南宋初年,名将吴玠、吴璘兄弟守卫四川,便是充分利用了地理优势,屡败强敌。当时金军兵锋极锐,一举越过长江天险,追得宋高宗赵构逃亡海上,势不可挡,大有横扫天下之意,唯独在进击四川时,为吴氏兄弟所败,遭受重创,最终不得不铩羽而归。金军统帅金兀术亦中箭负伤,仅以身免。吴玠将所取得的战果归功于和尚原的险要地形,道:“我保此,敌决不敢越我而进,坚壁临之,彼惧吾蹑其后,是所以保蜀也。”吴璘也称:“当且依山为屯,控其要害,迟其情见力疲,渐图进据。”

三关五州之北,则是秦巩之地。倘若南宋朝廷接纳了汪世显的归附,那么其统辖下的二十四城则成为三关五州的外围防线,防卫形势比吴氏兄弟镇蜀时更有优势。然而南宋朝廷内忧外患,苟延残喘,执政者自己都丧失了信心,亦没有眼光和胸襟来接纳汪世显,最终将其拒之门外,导致他转投蒙古人的怀抱。

蒙古军以斡腹之计兵出西南,尽管避开了水战,但所面临的困难仍然不少——四川多崇山峻岭,不利于骑兵驰骋,加之地形复杂,自古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对于不熟悉道路的蒙古军而言,几乎是寸步难行。而汪世显非但坐拥秦巩之地,且熟悉蜀口山川地形,足以充当蒙古军入川的向导和先锋。蒙古人一眼便看出汪氏的巨大价值,对其主动投降大喜过望,不惜赐予高官厚禄,倾力笼络。

这时候,忽有一名侍女手抱婴儿从火屋中冲了出来。面对众多杀气腾腾的蒙古兵士,她并不惊恐害怕,只是流露出深切的哀戚,嘤嘤泣道:“郭将军尽忠于国,竟忍心烧死自己的孩子。这是郭将军的儿子,希望见怜收留他。”说完将婴儿交给了一名浑身血迹的蒙古军士,自己又重新奔入火屋中赴死。

彼时蒙古铁骑席卷亚欧大陆,纵横天下无敌手,号称“黄祸”,又被欧洲人称为上帝的“罚罪之鞭”,每每攻下城池,多采取屠城之策,虽老幼妇孺不能避免。这些蒙古兵士个个凶悍残忍,杀人不眨眼,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那名哇哇大哭的婴儿身上时,心中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悸动——他们也许可怜这嗷嗷待哺的婴孩的无辜,也许感怀郭斌宁死不屈的坚定意志,但更震撼的还是那名侍女敢于亲手将孩子托付给敌人的勇气。蒙古军先锋元帅按竺迩听说事情经过后,亦生恻隐之心,下令好好抚养郭斌的遗孤。

早在会州失守前,金巩昌府<a id="ch5-back" href="#ch5"><sup>[5]</sup></a>便宜总帅汪世显曾派人联络郭斌,约定互相结盟、割据自守。被郭斌拒绝后,汪世显便干脆投降了蒙古。

汪世显先祖是吐蕃大族包氏<a id="ch6-back" href="#ch6"><sup>[6]</sup></a>部将。其本人以军功起家,由千夫长逐渐累官至一方统帅。由于其镇守西北多年,号称“秦巩之豪”,势力强大,具备左右西北局势的实力。他并不像郭斌那样对金国忠心耿耿,甚至早在金国灭亡之前便有心投宋,一直派使者暗中到四川,通过四川地方官员与南宋朝廷联络。当时四川实权人物为制置使赵彦呐及总领四川财赋安癸仲,二人亦努力为汪氏上书。

对于南宋而言,这本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若得汪世显倾心归附,不但斩断了金国右臂,且将极大地巩固大宋西北边防。但因为有李全<a id="ch7-back" href="#ch7"><sup>[7]</sup></a>的前车之鉴,朝中重臣如宰相郑清之等人群起反对,宋理宗经过反复思虑后,最终拒绝了汪氏的内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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