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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是我父亲,一场误判的受害者,他需要家人的一切帮助才能重新站稳脚跟。
我拒绝了。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我。我可以看出他在想要不要打我。他在上下打量我。他的小男孩长大了。
然后他发出了一阵短促的笑声。说如果我不交出我那可怜的积蓄,他就杀了我母亲。让它看上去像个意外。我怎么想?
母亲太软弱了。所以她才不得不忍受哪怕最强壮的人都无法忍受的苦难。
比如说,她永远不会对我那个浑蛋父亲说不。这就意味着她不止要忍受性犯罪,还要忍受殴打。他特别喜欢掐她的脖子。每次我父亲放开母亲让她喘口气,好继续掐她时,我都能听到母亲在卧室里发出像牛吼叫一样的声音。她太软弱了,拒绝不了酒精,这意味着她喝下了足以放倒一头牛或大象的毒药,尽管她身材矮小。她是如此的软弱,以至于对我有求必应,哪怕她给我的东西是她自己真正需要的。
人们总是说我像母亲。
直到我最后一次凝视父亲的眼睛时,我才意识到我身上也有他的影子。就像病毒,像我血液里的一种疾病。
通常他只在需要钱的时候才会来找我们。通常他会拿走我们仅有的一点点钱。但他也意识到,要保持我们的这种恐惧——不管他是否领到了救济品——他必须展示出万一哪天她拿不出钱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母亲会把她的黑眼圈和肿嘴唇怪到楼梯、门和湿滑的浴室地板上头。而当她喝了酒,确实会发生她主动摔倒或撞到墙上的事。
我没有回答。
他说我有六十秒的时间。
我说钱在银行里,得等第二天早上银行开门。
他歪着头,好像那样可以帮他弄清楚我有没有撒谎似的。
我父亲说我越学越白痴。我怀疑他可能和我一样有阅读和写作方面的障碍,不同的是他已经放弃了。他很早就辍学了,之后几乎没看过报纸,但奇怪的是,我其实很喜欢上学。除了数学。我说话不多,大多数人可能认为我是个傻子。但是批改我作业的挪威语老师说,在那些拼写错误的背后,我拥有某种特质,某种其他人没有的特质。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但我父亲过去常问我读那么多书以后想做什么,如果我觉得自己比他和家里其他人都优秀的话。如果踏实地工作,他们能过得很好。他们从不通过学习花哨的词汇和沉迷于故事来装腔作势。十六岁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不做一点踏实的工作。他把我打得遍体鳞伤。他说养活一个孩子已经够他整天忙活的了。
我十九岁那年,有一天晚上他来了。他因为杀害一名男子坐了一年牢,那天刚从博森监狱里出来。因为没有任何证人,因此法庭同意辩方的说法——那名男子的脑部损伤可能是他试图反击时在冰上滑倒造成的。
他说我长大了。愉快地拍拍我的背。我母亲说我在仓库工作,对吗?我终于醒悟了吗?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说我是一边做兼职一边上职校,目的是存钱,以便在明年服完兵役去上大学时能买到一套小公寓。
他说我有份工作很好,因为现在我得交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