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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裤子上是什么,奥拉夫,是……血吗?天啊,你受伤了!怎么搞的?”她站在那里显得既困惑又不安,我差点笑了出来。她给了我一个怀疑,几乎是愤怒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你觉得你站在这里血流如注很有趣吗?你哪里中枪了?”
“只有大腿。”
“只有?如果动脉被击中,你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亡,奥拉夫!脱掉裤子,坐到餐椅上。”我走进公寓,她脱下了身上的外套,进了浴室。
那辆警车开过去了,我又倒车上路,离开了。
幸运的是没有警车了。没有人看到那辆沃尔沃拼命正常行驶,但在圣诞夜的前一天,它行驶的样子看起来仍然——你不太可能知道为什么——跟行驶在奥斯陆街道上的所有其他汽车都不一样。
我把车停在电话亭旁边,关掉了引擎。我的裤腿和椅套都被血浸透了,感觉大腿里好像有一颗邪恶的心,正喷出黑色的血、牺牲的血、撒旦的血。
当我打开公寓的门,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时,科丽娜惊恐地睁大了蓝色的大眼睛。
“奥拉夫!天啊,发生了什么事?”
“我老婆做的,”他说,“为了那部戏。”
金属环,互相连在一起。会有多少个呢?就像我说过的,我觉得从和寡妇的交换中得到了一些东西。一副锁子甲。派因以为我出汗也就不足为奇了。在西服和衬衫里面,我穿得像个中世纪的国王。
金属圈很好地应对了打在我后背和胸口的子弹。我的大腿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看着那辆黑色货车的尾灯在夜幕中闪烁并逐渐消失,我能感觉到血液在向外涌。然后我努力站起身来。我差点昏过去,但还是设法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停在教堂门前的那辆沃尔沃走去。警笛声越来越近了。其中至少有一辆救护车。掘墓人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一定已经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他们能救那个女孩。也许不能。也许我能救下自己,我这么想着,猛地打开沃尔沃的车门。也许不能。
但那位妹夫对他妻子说的话不假:他把钥匙忘在了点火器里。
“搞定了。”我关上身后的门。
“他……他死了?”
“是的。”
房间开始慢慢旋转起来。我到底失了多少血?两升?不,我读到过,说我们有五到六升的血液,如果失血超过百分之二十就会晕倒。那大概是……×。无论如何不到两升。
我看到她的行李箱放在客厅的地板上。她已经收拾好了,准备去巴黎,就是她从丈夫公寓里带出来的行李。前夫。我可能打包太多行李了。我从没去过比瑞典更远的地方。十四岁那年夏天,我和妈妈一起去的瑞典。坐邻居的车。在哥德堡,就在我们进入里瑟本游乐园之前,他问我是否可以和我妈妈调情。第二天我和妈妈坐火车回家了。妈妈拍着我的脸颊,说我是她的骑士,全世界仅存的一名骑士。我之所以认为她话里有话,可能是因为这个病态的成人世界太让我困惑了。但是,就像我说的,我完全是一个音盲,我从来都分不清纯音和假音。
我坐到方向盘后面,转动钥匙。发动机抱怨着发出嗡鸣声,然后停了下来。妈的。我松开钥匙,然后又试了一次。更多的嗡鸣声。快启动啊,看在老天的分上!如果在这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造车有任何意义的话,那肯定是汽车发动得起来啊,即使是零下几度的天气。我一只手重重地捶着方向盘。我能看到蓝色的灯光,就像冬日天空中的北极光。
好了!我踩下油门,松开离合器踏板,车轮在冰面上打滑,直到镶有防滑钉的轮胎咬住了地面,载着我朝教堂墓地的大门驶去。
我在别墅群之间开了几百米,然后掉转车头,以蜗牛般的速度向教堂开去。我刚出发就看到后视镜里的蓝光。我顺从地打转向灯靠边停车,拐进了其中一栋别墅的车道。
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开了过去。我听到至少还有一辆警车在赶来的路上,我等着。我意识到以前来过这里。该死。我就在这栋房子的正前方杀了本杰明·霍夫曼。
客厅的窗户上有圣诞装饰品和看上去像蜡烛的塑料管子。一幕温馨的家庭生活映在花园里的雪人身上。所以那个男孩成功了。也许他得到了父亲的帮助,或许是用了点水。雪人堆得很好。戴着一顶帽子,咧着石头做的嘴巴空洞地笑,用棍子做的双臂似乎想要拥抱这个腐朽的世界以及其中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