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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我的命运:射杀一个人,被警察逮捕,被定罪后关进监狱,费舍曼的手下很快就会出现在那里,并彻底结束这一切。也好。我可以接受。这不是问题所在。问题是我看到了他的脸。
我能感觉到我的食指开始变得虚弱,因为扳机里的弹簧占了上风,正迫使我无力的手指后退。我做不到。这次还是做不到。
我头顶上又响起一声雷,像是在下达命令。
我在小木屋的墙壁上摁熄了香烟,拿起皮箱,把来复枪挂在肩上。我头也不回地沿着小路走了。只向前。从现在开始就是如此。身后的便永远留在了身后。
当我踏上碎石路时,天空中隆隆作响,马上要下雨了。天太黑了,我只能看到房子的轮廓和几扇亮着的窗户。
我不相信、不期待、不希冀任何事情。我只是上门把来复枪和望远镜还给她,并感谢她把东西借给我。感谢她救了我的命。并顺带问一下她是否愿意和我共度余生。然后离开,不管有没有她同行。
我路过教堂。阿妮塔家的房子。祈祷殿。然后我就站在莱亚的房子前了。
一根闪闪发光的弯曲的女巫手指突然从天上指着我。房子、车库和报废的沃尔沃汽车瞬间被一道幽灵般的蓝光照亮。先是雷鸣作为序曲,然后,暴风雨向人间迸发。
亲爱的上帝……
我没有说出来,但我在驯鹿尸体里的时候想到过,我想得很用力,就像站在街角大声喊出来了一样。怪兽不见了,就像我小时候那样,它们躲到了我的床下、玩具盒里,或者衣柜里。
就这么简单吗?你只需要祈祷吗?
我坐在小木屋外面,一边抽烟一边抬头看着天空。此刻,铅灰色的云层覆盖了整个天空,给大地笼上了黑暗。天气好像在发烧。一会儿闷热难耐,一会儿刮起一阵风,又变得冰冷刺骨。
上帝。救赎。天堂。永生。这是一个吸引人的想法。为惊惶、受伤的心灵量身定做。如此吸引人,以至于外公最终放弃了理智,把一切都寄托在了希望上。“你知道,你无法拒绝免费的东西。”他眨着眼对我说。就像一个身无分文的十六岁小孩拿着假门票和假身份证溜进迪斯科舞厅一样。
他们在厨房里。
我透过窗户看到了他们,里面的灯亮着。她靠在操作台上,身体后仰,姿势僵硬而不自然。奥韦站在那里,头向前伸,手里拿着一把刀。比他用在我身上的那把刀大。他在她面前挥舞着它。他在威胁她。她进一步后仰,远离刀子,远离她的小叔子。他用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我看到她在大喊。
我把枪抵在肩上。瞄准他的头。他侧身对着窗户,所以我可以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但是一个关于光线通过玻璃会发生折射的模糊概念在我的脑中打转,我稍稍降低了瞄准点。胸部高度。我抬起双肘,深吸一口气——没时间多呼吸了——再次放下手肘,呼气,慢慢扣动扳机。我感到出奇地平静。这时,另一道光划破了天空,我看到他的头自动转向了窗户。
我周围的一切恢复了一片漆黑,但他仍然盯着窗户。盯着我。他见过我。他看上去比上次更憔悴了,他一定是喝了好几天的酒。因为缺乏睡眠而精神错乱,或者为了爱而发疯,为他的兄弟悲伤而发疯,为被困在他不想要的生活中而发疯。是的,也许就是这样,也许他和我一样。
你会射影子。
我把要随身携带的几件东西都打包好。衣服,鞋子,西装,来复枪和望远镜。云层还没降下一滴雨,但已经撑不住了。
约翰尼会回来的。显然,他不信任马蒂斯。而对马蒂斯来说,那么做显然是正确的。绕过整个山脊。狼群。肉毒杆菌中毒。看到我开船跑了。威廉·斯瓦茨坦的葬礼。
我不大记得在大学里虚度的岁月了,但我记得威廉·布莱克斯通,那位十八世纪的法学家,在正义和对上帝的信仰的十字路口,他和马蒂斯做出了几乎一样的选择。我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外公曾用他、牛顿、伽利略和索伦·克尔恺郭尔作为例子,来证明如果他们认为信仰提供了一个逃避死亡的机会,即使是最敏锐的头脑也准备相信基督教的胡言乱语。
马蒂斯并没有背叛我。相反,他救了我。那么是谁联系了约翰尼,告诉他我根本没有离开考松?
又刮了一阵风,天气仿佛也在催促我赶紧行动。西方隆隆作响。好了,好了,我准备好离开了。现在是夜里。如果约翰尼和其他人还没有离开考松,他们肯定正在某个地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