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1 / 2页)
家,这个字飘荡在她的脑海里。芝加哥不再是她的家。十五年来,哈瓦那已经成为了她的家。而且现在,她遇见了可以和自己一起分享的那个人,一个可以清晨一起醒来,夜晚相拥入眠的人。下厨吃饭,一起度日,为彼此而陶醉。她又怎么能把这抛弃掉?
“但是我没有……他没有……他母亲病了,”她悲伤地说,“他需要钱给她买药。”
她掀开被子,重新开灯。她把她的泛美旅行包清空,重新打包了一只牙刷、三套内衣、一双丝袜、一件长袖衬衫、一套洗漱用品和一个梳子。她穿上衬衫裙子,穿上凉鞋,把风衣披在肩上。
“如果你和他没关系,你干嘛在意?他只是个招待。”
她父亲给了她足够的现金当旅途花销,她从中点数了三百美金,小意思。她拿了钱包和旅行包,蹑手蹑脚走出房间,穿过走廊,离开公寓。她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却不能。她抱着枕头,盯着自己的时钟收音机。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这种糟糕的感觉愈加现实。她不会再见到路易斯了。她想记住每一个瞬间,每一分感受,他的每一寸肌肤。但是记忆中的瞬间已经开始模糊,她知道,这终将会被淡忘,只剩下一些几缕残存片段。这些都终会消失,成为凋谢的过往。
但是她妈妈不知道路易斯的事。她想告诉妈妈路易斯这个人。他多么聪明,多么有原则。他让自己变成一个优雅而有魅力的女人,让自己变得有了思想。
***
弗朗西慢慢走回她的卧室。她妈妈并不是一个残酷的人,弗朗西知道她是在担心。现在警察局和其他地方遭受攻击已经是家常便饭。她妈妈大概是担心她被绑架,弗朗西不能怪她。弗朗西自己也想过这件事,不是吗?
八月底总会有一小段非常干燥的时期,九月的秋风则会带来暴雨,像是整个古巴在为弗朗西的离去哭泣。最后一天,她大多数时间窝在床上,为自己感到难过。直到六点,她才穿好内衣和吊带袜,穿起一条宝石蓝的晚礼服裙。她打扮了一下,下去到拉佩拉的夜总会参加父母为她举办的告别派对。
“这不公平。他什么都没做。”
她不敢冒险搭电梯。赌场是不夜城,尽管晚上安保人员少一些,他们还是会认出她。她脱下凉鞋,轻步走到楼梯间,往下走了十八层楼,到了底层。这会儿她重新穿上鞋子,穿过一个混凝土楼层走向后门。她试着保持安静,但是刚走到半道,在靠近门卫的储藏间时,她听到一声杂音。她僵住了。哦,天哪,求求你了,千万别。
“天知道?”她妈妈不屑一顾地挥挥手。“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就会赶快找份新工作。”她妈妈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说,“他不是——从来都不是——我们的家人,弗朗西斯卡。”她哼了一声。“这不重要。”
她在美国学校的朋友都来了,至少那些还没有去上大学的朋友都来了。她父母的朋友也穿着锦衣华服珠光宝气地出席了。节日气氛的装饰,丰盛的餐食,还有乐队在弹唱弗朗西最喜欢的音乐——还有摇滚音乐。他们还安排了一个巨大的蛋糕,上面用糖霜写着“再见,祝好运。”她吹灭了蜡烛,之后,每个人都鼓起掌来,连梅耶·兰斯基都过来跟她说再见。
“你不相信他?”
她上楼的时候都一点多了。她的航班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弗朗西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但是一直到一个小时后她父母上楼回房,她都还醒着。弗朗西盯着房门边的三个打包得整整齐齐的行李箱,旁边还有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她收藏的书籍、录音带和糖果蜗牛。她要把一切都带回家。
“这是他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