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 / 2页)
可沃尔特斯又没拿走地图,这是为什么?他应该能发现的:松动的地板是最最不保险的藏匿地点。沃尔特斯的搜寻行动被打断了吗?是因为卡拉突然回家惊动了他吗?若是这样,沃尔特斯把她也杀害了吗?或者把她掳为人质了?抑或他以为是警察而中途逃掉了呢?
不管是哪种情况,迈克尔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劳顿待下去。他抓起背包,站起身。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曾答应过卡拉永远不会像他妈妈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有权利了解父亲的身世,让孩子知道自己是父母爱的结晶。可现在,他和路易斯一样永远无法见到自己的孩子了。他怀着沉重的心情朝山下走去。
正在这时,他看到卡拉往山上爬过来。她背着一个塑胶袋,行李用棕色纸包着。他感到一阵安慰,露出了一天来的第一丝笑意。看到她还活得好好的,他满怀欣喜地冲下去与她会合,差点忘了看看自己有没有被人跟踪。接着,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处境,于是迂回了一圈,他只看到一个推着婴儿推车的女人,和一个脖子上绕着个自行车轮胎的黑人。
他回头朝卡拉走去,没注意到从暗处走出来的沃尔特斯。
他鼓起勇气走回路易斯的卧室。他低着头,免得看到父亲的尸体。他走到床边,毛毯还摆在原位,估计这是屋里唯一没被人动过的东西了。迈克尔蹲下身,拉起地毯。他用掌根推了一下地板,地板随之分开。他看着里边装着地图的信封还在,他拿起信封,滑进背包,之后把地板推回原位,又把毯子放到老地方。
他朝门口走去,快出门的时候又突然停步,转身回到前屋。他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又没时间去仔细搜寻,正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瞥到地上书堆里闪出一缕金属光亮。他走过去,扒出一张路易斯和他妈妈在圣克拉拉拍的照片,正是路易斯摆在沙发边小桌上的那张。迈克尔翻过相框,取出照片,也放进了背包。
出了门后,他挨着房子一边转到房后。该朝雷格拉出发了,可卡拉依然生死未卜。他的线人绑架了她吗?把她当人质了吗?或者她正躺在某个地方流着血慢慢等死?他努力回忆她说今天会做什么。他觉得她可能会在漫无尽头的队伍里等着分发物品,但也许这只是他的臆想。不管怎样,不确定怎么可以走掉?
他不能走,她快要给他生孩子当妈妈了,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她。他悄悄离开了路易斯家。劳顿区只比破落的小镇强一点,街上的房子就跟哈瓦那高峰期间乘公共汽车的人一样拥挤,可大街上静得出奇,邻居们或许都趴在窗边,躲在他们的百叶窗后。
他搜寻着能躲进去的地方。他想起和父亲、卡拉一起看烟火的地方,那地方在深山里,几棵棕榈树挡住了视野,但扒开树叶就能看见路易斯家的前面。
迈克尔一路小跑到了一个钢筋裸露、杂草丛生的小广场。广场中心是座小型石碑,上面的涂鸦多得盖住了碑文,看不出来是为谁或为什么而立。他穿过广场,钻到一棵棕榈树下面。他现在几乎躲得严严实实,身前的那根电话线杆又提供了一重掩护,除非有心寻找,没人能看得到他。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它们还在不断地颤抖。他逼迫自己不去想这可能是他人生中犯的最大的一次错误,他所接受过的训练和常识都叫他赶紧逃走,可他下定决心要等,为那可能出现的死亡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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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怒的暴风雨卷携着乌云,把下午后半晌的天空抹成了红白紫相间。卡拉没有露面,迈克尔快要绝望了。再过1个小时天就黑了,他纠结要不要在去雷格拉的路上去她住的公寓一趟。不行,那样太不明智,当地的古巴革命保护委员会在通缉她,卡拉肯定知道,她肯定不会回家。他扒开棕榈树叶,人们陆陆续续开始回家吃晚饭了,他们不久就会发现他父亲的尸体。
沃尔特斯是出了名的办事好手,可他留下路易斯的尸体,摆明了是知道迈克尔一定会找到。这传达了一个信息:“看看我的手段。”然而,迈克尔为不能安葬父亲而心痛,他希望父亲的灵魂能够宽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