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命(第4 / 16页)
这一夜,他拉开窗帘,屋内全黑,侧头望向对岸。那是救赎他的彼岸,只有他发现了那一处净土,这是他的东西。
他看到女人缓缓地脱下厚重的外套,没有洗澡,没有卸妆,疲乏地躺到床上。她没有拉上窗帘,似乎愿意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之下,然后和小周一同睡去。
再后来,小周看到那个家里还有其他男人,他总是会对女人施暴,可是女人还和他待在一起。这是爱吗?小周不懂。他也不敢去救那个女人,他觉得自己和漂亮女人是一丘之貉,是同病相怜的人,他们都是在忍耐,直到某天能真正地离开。
他是个男子汉,如果让人知道他被打了都不敢还手,太难堪了。
所以忍耐也好,痛苦也好,他麻木过后,也不想和其他人分担。他给自己撕扯一层遮羞布,迷茫地想:他才不是懦弱,假如告诉周母,那群恶意的少年一定会肆意地报复家长的。警察?等警察赶来,一切都晚了。他这是在保护周母,不想让她受伤,绝对不是无能。
小周在心里与自己和解,将自己遭受欺凌一事正当化,这样他就能少看不起自己一点儿。
小周在放学路上被人堵住,被他们抢走买试卷的钱。他下课得随叫随到,为他们跑腿、买零食、买饮料。快速拿着物品跑回来的时候,他们夸一句真乖,小周也会隐隐地滋生出欢喜。至少今天他能平安地度过了吧?你看,避免冲突不是很简单吗?无非就是被奴役与隐忍。
只要熬过高中,去外地读大学,他再也不用吃苦了。
江彦迫切地想见上小周一面,想带着“小周的东西”和这个男人聊一聊。
小周一如既往地待在家中,刚吃完午饭就接到了周母的电话。
电话里,周母说起江彦,说他很有孝心,带礼物向家里问好,顺道询问小周何时回家见一见父母。
小周原本微笑的表情,在听到那句“江彦曾去过家中”后变得扭曲,几欲崩溃。
他不自然地询问:“他有没有进我的房间?”
他的忍辱负重,这些外人怎么会懂?
江彦这种人,长相英俊、谈吐不俗,一看就是天之骄子,怎么会懂小周的辛苦?还肆无忌惮地拿走……他的东西。
只有一个人懂他。小周每晚都会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默默地窥探对面的房子住着的女人。她很喜欢穿着一件吊带衫坐在窗户旁边喝酒,她的侧脸很漂亮,白到发光。
小周买了望远镜,偷偷地窥探对面的状况。他能看得更加清晰了,女人的锁骨好漂亮,像一弯尖尖的月。她的头发也很黑,衬托出唇瓣的红。她是化妆了吗?这就是成熟女人的魅力,比一般学校的女生都要美呀。小周像一个大人,原来也能欣赏知性女人的美丽了。
小周好似着了魔一般,会时不时地关注那个女人。写作业也好,睡觉也好,他都会下意识地看对面一眼。
周母对此事无知无觉,以为江彦是个很好的话茬,能让她和许久不见的儿子多聊上几句,于是饱含笑意地说:“啊,说起这个,他还带走了你的一张画,你不要怪罪他。看来他是你很好的朋友吧?连你高中的画都拿去做纪念。”
小周不想将此事详细地与母亲说,含糊其词地挂断了电话。
他如坐针毡,等着江彦上门。这个男人肯定会找上他的,小周紧张地啃咬指甲,借以消除焦虑。
小周从小敏感内向,小时候瘦如豆芽儿,在高中常常遭受欺负。人类社会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这群恶魔长大后会变成欺软怕硬的大恶魔。
小周从未和母亲说过,他遭受了校园霸凌,否则周母就会去和校长反映,讨个公道。少年的心思最是脆弱细腻,他们无法接受自己还处于被父母庇护的年龄,急切地想要担起责任,模仿成熟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