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原形毕露（第1 / 13页）

顾伯棠仿似没有听到，只呆呆地看着她。虽然他的眼睛中映着她的身影，然而他却没有任何情绪，他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发出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声音。

孙鸣愣住，肖雅洁说得对，即便现在对周鸣山有莫大的怀疑，只要没有证据，就没有人能对他怎么样。他依旧风光无两，即便公司股市大跌，也不妨碍他继续赚钱和交易。他出入政商两界，在社会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接管了林雨泽的公司更是洋洋得意，没有任何人能怀疑到他头上。

姆妈往前跪了跪，眼前一片泪雾。

“我说过和周鸣山毫无关系！”肖雅洁乍然扬声，目露凶光，“一个警察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可以随意指控别人吗？”

李唯西并没有强迫林落雪的姆妈，他到了她的家中说明来由，希望她见见自己的父亲，姆妈在静默半晌后便答应了他。

“等等，”肖雅洁拦住他，“我要见李唯西。”

即便和姆妈说再多关于父亲的事情，姆妈也会觉得他离自己很远，与自己无关。但是当她亲眼见到父亲如今的样子，或许便会明白自己的隐瞒已经对别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李唯西在赌，赌她对父亲有愧疚感，赌她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会与自己说出真相。

孙鸣退到门前，知道再说无益，转身欲走。

出乎李唯西意料的是，在姆妈甫一迈入京大医院时，她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往事一幕幕袭来，她的眼睛里充满浑浊的泪水，她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她在世上活不了几年，仅仅感怀二十年前的事情就已经让她崩溃。她走得越来越慢，脸上的泪水越多越多，当她最终走到池塘边看见顾伯棠的样子时，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嘶哑。

孙鸣知道，在这一瞬间，肖雅洁的一身骄傲已荡然无存。

话出口的一瞬间肖雅洁好似被雷击中一般，原还端庄持重的一张脸瞬间崩塌。她坐在审讯椅上无法动弹，然而手指却狠狠攥进掌心里不停地颤抖。她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大口喘着气，胳膊扒住椅子的边缘，她想站起来，却再也没有半分力气。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池塘水面上，粼粼光波如珍珠一样璀璨。

“他已经找到了催眠指令，不会来求你。”

李唯西开车将林落雪的姆妈带到了京大医院，泊好车后姆妈却迟迟不下车。李唯西斜倚在路旁，也不催促，等着她自己下来。

肖雅洁缓缓出声：“李唯西不可能赢过周鸣山。”

姆妈泪眼迷蒙地看着顾伯棠，他早已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如今老得像具枯骨。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年颠沛流离东躲西藏，不是为了躲林雨泽，而是为了躲他。她无法面对他，他的下半生都因为自己当初贪念钱和安稳而被毁了。

他想起肖雅洁刚刚对他的笑，是胜利者的笑。

她缓缓张口，口腔里的唾液黏在上嘴唇，声泪俱下：“顾老，我来看你了。”

只是孙鸣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肖雅洁为什么还要维护周鸣山。

这次换孙鸣笑起来，浅浅的，自信而明朗。

夕阳退没时，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最终缓缓下了车，一步步向医院花园走去。

肖雅洁唇角抖动，“如果想要看好林雨泽，他得来求我！”

李唯西拜托宋摘星将父亲推到花园中，如今两人已经在树荫下等待。顾伯棠还是痴呆的样子，目光无神，面色苍老，下体一片洇湿，今天已经是他第四次换衣服，在他的世界里已经不认得所有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孙鸣看着她，“他不会来的。”